許雅向哥哥笑了笑,牽着面目全非的他,感激地向顧郁鞠躬,“太謝謝你了,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還好有你在,還好趕上了……”
她的身子伏得極低,看清了陣圖原來是個巨大的鐘表,沒有數字,隻有或長或短的刻度線,時針和分針反向轉動,聖潔美麗的靈殿之下,構成鐘盤的是一條無垠無止的黃金河。顧郁蹲在鐘盤的頂端,整條手臂探了進去,撈出了液态的金。
她用轉動的時針切割金塊,對同學搖了搖頭:“我隻是一座橋梁,是我的家人幫助了你。”
“不對,是你願意幫我,牠們才會願意幫我。”許雅高興地說道,“那我帶我哥走了?他已經沒事了嗎?”
許招眉空洞的面部露出滲人的笑意,也想向顧郁鞠躬感謝,可是他的腰椎斷了,彎不下去了。
“差不多吧。”顧郁說道,“他的情況會越來越好,最後蛻皮新生,有正常人的外貌。從那天起,他的身子會變得非常敏感,記得做好防護。嗯,如果挨不住蛻皮的痛苦,你讓他一個人過來,我會幫忙。”
“謝謝,謝謝你……”許雅抹了一下眼睛,膝蓋自發地軟下去,向顧郁拜了一拜,她們隻是普通的同學關系,連朋友都算不上,她卻如此慷慨相助。
如果沒有顧郁,她絕對會走上歧途,太好了,在做的壞事沒有見到天日前,她能停下來。
顧郁輕輕地颔首,“沒關系,這隻是一件很小的事,你走吧,生人不能待在死陣中,快走吧。”
許雅抱緊了兄長的胳膊,要離開了,她們将開始新的生活了,也許會過得很艱難,但隻要有對方在,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她将要離開顧郁的視線時,忍不住最後看她一眼,顧郁仍在鐘的起點,陰冷的舊朝遺物在她身側排開,向兄妹送去了注目禮。
顧郁朝她的方向攤開了手心,幾何形狀的金石靜置其上,她的眼珠被死陣映成血色,幽暗如攝人心魄的鬼魅,引誘迷途的旅人:“你說,當一個困苦的人突然得到了最稀缺的東西,第一件事會做什麼?”
許雅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市長的侄子,明知道害死了兄長的兇手,卻無從報複。如果她有在他之上的金錢或者權利,絕對要殺了他。
“這裡的财富如同恒河沙,我們共享所有資源,互幫互助,假如你是我們的一員,有無數的選擇可做,你将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當然是殺了他,再把一捆賠償金扔到家屬臉上,就像他們對她做的一樣。
“你想要我也成為你的橋梁嗎?”
是的,她需要顧郁身後的鬼,才不會被管理局找麻煩,她依然是雙手幹淨的女大學生,擁有明亮的前途未來。
“你想要留下來——做我的朋友嗎?”
許雅非常願意和顧郁成為朋友,擁有如此慷慨的朋友,是她的榮幸。她将要回答顧郁時,許招眉摟她的胳膊驟然一緊,跨出的大步險些将她帶倒,她疑惑地看向哥哥,卻被刺眼的日光幾乎奪去視力。
原來她離開祠堂了。
“沒關系的□他一定□□回來□□□聽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斷斷續續的笑聲随風散落,伴随轟然的鐘聲,她什麼也沒有聽清。
轉眼就到了學期結束,學生們考完了期末考試,就要放暑假了。謝霜燃坐在電腦前弄每個學生的綜合成績,等整理完了,他可以用工資帶小白出去玩兩天,就像大多數平凡的人的暑假生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