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蹲在闆凳上摘青菜,給謝霜燃準備晚飯,一聲爆響啊,門被顧某人踹開了,它從小闆凳滾進了菜籃子,半天沒爬起來。
顧郁來找謝霜燃算賬,它不準任何人欺負謝霜燃,跟她吵了一架,就沒給她做飯,它要餓死她。
小白被顧郁一個腦崩給敲昏了,醒來時,聽到爹被打得又哭又叫,它噔噔噔沖進了隔壁房間,望見了交疊的水墨山巒,觸肢被淹在山底掙紮,像一條沸騰的河。
流麗的長發一路鋪到了地毯,蜿蜒直到它的腳下,其中混雜一張褪色的牛皮紙,紙皮邊緣被燒焦,筆迹勁朗。
「緻謝霜燃:
現在是夜間23點,警車清空了道路,直升機懸在大樓之外,她們以為我會負隅頑抗,再次用軍團開逃生的路,但我什麼也沒帶回來,有點累了,算了吧,就這樣吧。
我聽聞一個可笑的案例,丈夫殺了妻子,轉頭被上司殺了,當抓到上司時,發現他竟不是人類,管理局無法追責寄生異種,不了了之。
最後罪責就輪到了我。
許多人因我而死,與我有什麼關系?這是無可挽回的大篩選,除非人不再是人,沒有欲望便沒有惡,譬如低級異種。
我至今都不知道愛不愛你,你哭着說你變得好醜,這輩子都贅不出去了,我看不過眼,把你納進了後院。
你披了白頭紗,追着我問你美嗎?我沒有回答,不滿意你總是把自己放在被審視的客體。這件事導緻你再也不願打扮自己,我目睹你的日日枯敗,後悔了。唉,太理智死闆的人搞什麼對象呢?是吧?
你是我美麗的夫人。
與你在夢裡見過幾面,你還拖着那幾條尾巴,不過我克服克服就勇上去了,隻能說時間還是能磨煉一個女人。
夢見你給我生了一窩孩子,全都像你,我不信邪地還壓着你生,我們家族都是精神病,好歹長得好啊,怎麼遺傳不下去啊哈哈哈哈。
但是你哭了,你說好疼不想生了,那好吧,像你就像你吧。
謝霜燃,你總是把地闆弄出好多水,雖然我不拖地,但是我很煩。現在地闆沒有水了,我就把酒倒在了地上。
火光好亮,像你的眼睛。
好溫暖。
2023年12月31日,顧郁絕筆。」
她一生向下敗落,凡是她所有的,一并剝奪去,最後被逼死在灰撲的出租屋,連絕筆書都被燒去了落款,什麼也沒能保住。
這一場暴雨後,便會入夏,電光透進了百葉窗,映亮了暖灰色床鋪的兩人。顧郁壓在謝霜燃的腰上,一隻手掐住他的咽喉,雙眼紅得猙獰,“謝霜燃,這個女人是?”
謝霜燃隻覺苦不堪言,那是他再次愛上顧郁的證明,她本人卻因此心生間隙,怎麼會有這種事?
“是你,這是你寫的。”
你寫給我的情書,我終于收到了,在八年前。
顧郁咬牙切齒地喝道:“你很熱愛騙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