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準的顧家人應該端莊沉穩,對任何事處變不驚,譬如顧郁的母親,标準得如一塊模闆,對下屬親和友善,對家人愛護關照,她可以有仇人,暗中解決就好。
可顧郁竟敢當街殺人,就因為那個女人也侵犯過趙奚。
軒然大波。
顧氏的名聲很好,長相實在美麗的舊貴族,是極佳的聯姻人選,能贅到這個家族的人,很有台面,畢竟顧氏曾經風光過,不可一世的樣子,被好些老一輩記住了。
顧郁帶來如此負面影響,實在是很難看的一件事。
行差踏錯,顧源琛和其他小輩的婚事,還沒定呢。
她願意為趙奚動手,又推翻了她的取向,竟敢騙那麼多人啊。
輿論是殺人的刀,用錢是壓不平的,母親用些人脈把她撈出局子,和謝霜燃都遣過人抓她,她每次騎着她的摩托車揚長而去,不肯回家。
回來了,見也不見她,打了一群人,要帶謝霜燃離家出走。
可想而知母親的怒氣有多大。
顧氏的祠堂,森然的幾十具木棺橫立着,木紋表面因年代顯出斑駁,有人回到了棺材,有人坐在棺材蓋上,掩嘴偷笑。
顧郁站在最後一具棺材前,紅漆幹透,被幽幽燈火反射血光,裡頭睡着她的祖母。她不敬地也坐到棺材蓋,直視祠堂主位,氣質高雅的女人低着頭,正在擦一把嶄新的鐵尺。
母親的教育方式簡單粗暴,打服了,孩子就不僅知道錯了,并且下次也不會再犯了。
為仆者在她的身後,微微欠身,用僅她能聽見的聲音低聲細語,神情急切恭順。
母親的臉色越來越陰,勾起冷笑,笑聲短促幽雅,她回視顧郁,“我希望你解釋一下,沈連來拜訪的真正原因。”
因為她拿了沈連的配槍啊。
顧郁朗聲道:“她來找我偷情!”
祠堂内的空氣仿佛凝固,嬉笑聲消失,隻剩女人沉重的呼吸在平靜中回響。顧郁坐在那裡,專注地看着母親步步逼近,沒有絲毫猶豫,一腳把她踢下了棺材。
其力量之大,她失去了平衡向地面撲去,悶哼一聲,聲音被沉悶的氛圍吞噬了。
“顧郁,你浪費了好好說話的機會。”
她的視線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那些靜靜排列的棺材,妖豔的面容有疑惑浮現。母親的陰影籠罩在她頭頂,怒火幾乎要将她燒穿,“誰教你對大人說謊的?”
按理說顧郁該走了,可是沒人有放她走的意思,“沈家比趙家厲害啊,還是白道的,手比我們家都幹淨。”她歪着頭,“我嫁進去,不好嗎?”
“你……”她每個字都是從牙縫擠出來的,充滿了無盡的憤怒,“你再給我裝一個試試!”
她發了狠地踹顧郁,不論部位,她蜷縮着,用手掌擋住了臉,骨頭移出咯吱的響聲,她竟大笑不止。
“媽媽,怎麼會這樣啊?為什麼事情不按照你的預料發展了啊?”
顧郁壞就壞在有張刻薄的嘴,和那人一個德行,母親分明是主導者,反被氣得發瘋,一邊踹她一邊喝道:“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你怎麼能贅一個異種?那種,惡心的,怪物,怎麼敢讓他做正房?!”
“你年紀小不怕丢臉,行啊,你擡進顧家丢的是我的臉啊!你要我怎麼交代!”
“你這個蠢貨!跟他一樣,蠢貨!就知道自己開心,為什麼總是我收拾後果?!我欠你們的嗎!!!”
有人披着寝衣,裹挾夜風闖入祠堂,向來柔弱的父親撲到顧郁身上,結結實實挨了妻子一腳,他紅着眼睛大喊:“你也夠了吧?不僅要打死我的孩子,還要打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