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幽暗的地下室,裱進畫框的白色屍骨,無一不在刺激謝霜燃的神經,他踉跄着腳步遠離他的夢魇,跑進了教學樓深處的衛生間。
“咳咳……”汗水和淚水交織在一起,順着慘白的臉頰滑落,謝霜燃顫着手擰開水龍頭,清冽的水流沖刷他的嘴角,連帶苦味一起吐出來。
趙奚絕對重生了。
他的裝束就能看出端倪,碎蓋劉海忽然背到了頭頂,黑框的眼鏡改成了隐形款,更是穿起了顧郁最愛的灰色運動褲,他的一切都在按照顧郁的喜好推進。
要不要告訴顧郁,他其實是個殺人狂?
可是說了有什麼用?R.S公司黑白通吃,地下走私異種無數,在趙澤萍這一代發展到了巅峰。顧氏被幾個老人占死了位置,傳統制造業漸漸步入夕陽産業行列,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絕對比不上趙家。
不知何時,年輕的男人站到了他身後,米白色披肩挽在禮服的胳膊上,容顔俊美秀麗,金眸慈愛地望着謝霜燃,“同學,再渴也不能喝自來水啊。”
“我沒有,校長。”謝霜燃是很想找個人商量怎麼辦,但真的不想這個人是校長。
傳言學校是他和朋友創建的,幾百年後她們都死了,隻有校長活着,人們說他是個人形異種,每個血月都要食用嬰兒保持青春,恐怖如斯。
“開玩笑的,”校長托起手臂,含笑望向他,“是學習或者生活遇到問題了?需要我幫忙嗎?”
“謝謝您,我沒事,不用了。”
校長點點頭,戴着指套的手指伸進口袋,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謝霜燃,“我知道現在的孩子壓力很大,也是容易迷茫的年紀,如果你在學校碰到了解決不了的事情,随時可以告訴我。”
他離開了衛生間。謝霜燃握着燙金的名片,目送他的背影,他覺得這個人怎麼會是異種呢?怎麼會有異種比人還要好?
謝霜燃害怕在食堂遇到那兩個人,躲進宿舍蒙在被子裡思考人生,才做了半天助教就要向老師遞交辭呈嗎?會不會太辜負帶教老師的信任了?
可是他真的不敢出門啊。
“謝霜燃,你在空床位放的東西拿出來,我們宿舍要住個學弟了。”
室友在喊他。
連宿舍也住不得了。
謝霜燃嘗試跟父母借點生活費,果不其然被拒絕了,還劈頭蓋臉挨了頓罵。隔壁小張初中沒畢業就打工了,就謝霜燃非要讀那個死書,省吃儉用供他讀了大學還不夠,還敢租房上學!
他真的要完蛋了。
“許招眉,你有錢嗎?”謝霜燃用被子擦了擦眼睛,腦袋探出被窩,問他的室友。
許招眉冷笑了聲,自暴自棄地外套的倆空口套往外一掏,“你看我臉上是錢嗎?”
是啊,他就算有錢,也要給他的妹妹。
四人間的宿舍人才輩出,一個怨夫,一個戀愛腦,一個扶妹魔,一個殺人狂。
感覺大家要一起完蛋了。
謝霜燃下午有兩節專業課,不必去集訓室做助教,他最終沒有向帶教老師遞出辭職信。專業課他也不想去,他和趙奚同系,在一個教學樓相遇的概率太大了,他不想去上課。
“招眉,幫我簽到嘛。”謝霜燃向室友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