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是八年前的月亮,照的不是八年前的人。
銀色哈雷沖上了死寂的高架橋,兩顆靠近的心髒激昂共振,在下一秒就會相融。他們短暫脫離了慘淡的現實,他不再是哀怨的家庭主夫,她也不是恣意的商界新貴,謝霜燃有種微妙的錯覺,仿佛不是和顧郁去拯救小白,而是進行一場熱烈的私奔或逃亡。
顧郁突然扭扭捏捏地嘟哝了幾個氣音,前傾的脊背僵成直線,謝霜燃不知所措時,她煩躁地啧了一聲,“你沒穿罩杯?”
不愧是顧郁,一句話就能把謝霜燃剛凝聚的依戀炸得外焦裡嫩。
謝霜燃欲哭無淚地往後挪了點胸肌,羞得腦袋要炸了,“是……”
“好像大了?”
“我那個來了,胸口會漲一點……”
謝霜燃此刻有求于人,隻能對她說謊,顧郁是個極度看外表的人,一旦察覺他大胸肌大屁股的身材,熱情和大方就會留給下一個小夥子。
純情的顧郁相信了,相信謝霜燃不敢對她說謊。
“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麼喜歡我嗎?”謝霜燃與她對話的機會不多,婚後更少,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顧郁既不愛他又不放過他?
顧郁說:“你去年是不是天天在喂一隻流浪貓?那貓是我的,我搬出來住沒空喂它,帶到學校了。”
謝霜燃:“啊……”
顧郁:“你當時穿了個……黑襯衫,對,黑襯衫和灰運動褲,皮膚顯得特别白,長得帥又有愛心,我喜歡。”
其實謝霜燃的衣櫃沒有黑襯衫,他穿的是一件藍色的衛衣。
謝霜燃說:“好吧。”
顧郁把他當成廢話簍子,漫無邊際地吐槽:“想轉專業啊,我自己的事情已經很多了,他們記不住過去的數據還問我,明明電腦就在手邊,真懶。”
謝霜燃說:“因為你和電腦一樣不會出錯,省時間。”
顧郁很滿意他的奉承,自得地哼起了歌。她記得住組員的實驗數據變動,記不住愛上謝霜燃那天他穿了什麼衣服。
謝霜燃知道接下來的發展,顧郁不止對他吐槽過大學生活,也對有好感的趙奚說過。趙奚對她們的研發很感興趣,算算時間,他應該向母親提完了想法,這周五,母親會來學校談合作。
她未必對研發感興趣,但一定對抹殺新生的天才感興趣,特别是這個天才是顧家人的心頭肉。
顧郁和趙澤萍合作不到半年就破裂了,人生第一個坑讓她險些再起不能,被一年後會繼任家主的大姐帶回了本家,強行休學大半年,此後性格大變。
有人說是大姐下藥逼她和聯姻對象同房,顧郁被吓病了,有人說她沒回本家,顧家把她送到精神病院療養,還有人說顧郁被整容的私生女掉包頂替,真正的她死了,離奇的說法越來越多,統一認為顧郁生病了,要不然怎麼會一把火燒了顧家老宅?
她可是顧老太太最看重最喜歡的孫女呀。
“謝霜燃啊,我得跟你道個歉。”銀色摩托的速度慢了下來,顧郁說道,“我不知道這條路在休整,不好意思。”
公路塌方,亮黃色的警示牌高懸,明晃晃地嘲笑謝霜燃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