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的消息很快傳回帝京,李權執給秦常念斟上一杯酒:“秦小姐果然好算計,荊州的結局不出你所料。”
“瑞王殿下過獎了。”秦常念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她知道李權執不是真心要同她合作的,将她和李欲送回東宮,說的好聽是保護他們安全、讓他們養身上的傷,實際上就是将他們軟禁了起來。門外日日有人看守,看不見的地方更是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
“隻是有件事本王一直都很好奇,你為什麼願意和本王合作?從漠北到麗山,你從未相信過我。”李權執面如寒霜道。
“為了榮華富貴。”秦常念笑得雲淡風輕,“說出來不怕瑞王笑話。我自幼在漠北長大,不像帝京之人高風亮節、博覽群書,自由散漫、衣食無憂的日子過慣了。先前和瑞王之間多有沖突,是因為怕朝堂之争波及到秦家,我平靜的生活保不住。至于你們的皇位之争,我本就沒有興趣。我隻管回漠北去做我的大小姐,愛是誰的天下是誰的天下。”
“那你就沒想過扶持李欲,将你的太子妃做成皇後?”李權執緊追不舍。
秦常念又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酒:“哎,我不是說了嗎,我過不習慣你們帝京的生活,也不願被囚困在這帝京之中。再說了,當皇後有什麼意思,永遠被皇上壓一頭,頂破天不過是個後宮之主。回了漠北,我做少将軍,可是所有人都要聽我的,那還不威風!”
李權執的表情将信将疑,秦常念接着說道。
“李欲不如你有手段,有能力,做太子都勉強,更不要說當一國之君了,性子實在軟弱了些。依我看,與其當皇帝,不如回家洗手做羹湯适合他。”
“秦小姐不僅能力出衆,也眼光過人啊,那本王提前祝你娶到如意郎君。”李權執哈哈大笑道,果然人都很難拒絕别人的誇贊,特别是誇贊的還是李權執心裡最在意的——魄力。他一向覺得李欲軟弱不堪,自己鐵血手腕,果斷決絕,要不是被出身耽誤了,他早就應該是太子,何需在這演這麼一出。
“借瑞王殿下吉言。”秦常念接着說,“不過我可和你說好了啊,我的虎符到時你得還我。”
“本王豈是言而無信之人?待我坐上那金銮寶座,必定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李權執道。
李權執走後,秦常念趕緊找來李欲。
“讓你的人手做準備,李權執在懷疑我們。”秦常念當然知道李權執在懷疑什麼,她的說辭雖然能暫時穩住李權執一段時間,但李權執絕不是那種單純良善之輩。他同意與她合作也不過是為了那兵權。
待他得到他想要的,他一定甯願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李欲的探子來報,說李權執已經在暗中将城郊的軍隊調回。
李權執先前雖然允許李欲的人進入帝京,可長樂的兵馬攏共也就來了不到三千。李權執不可能允許李欲和秦常念的力量比他強。
李欲和秦常念面對面坐着,深吸一口氣,他們都知道會發生什麼,可他們都隻是平靜地等待。
“我已派人給北禦軍遞去消息,讓他們盡快趕回來,明日應該能到。”秦常念安慰李欲道。
“無妨。”李欲平靜地在棋局上了落下一子,“時也命也,我們已經做到了這一步,至于結果如何,便要看天意了。”
地面轟隆,是戰馬狂奔帶來的動靜。
不出兩個時辰,李權執的兵馬已經在皇宮設下層層埋伏。
“她心眼頗多,嚴加看管着。”李權執把玩着手上的虎符,對屬下吩咐道。不過現在我既已得了虎符,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了。秦常念,你一向靠着口舌之利在宮中斡旋,這才僥幸做了太子妃,多活了些時日。雖然在漠北設的局被你破了,但這虎符最終也還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殊途同歸啊,你倒還不如當初早些投降,也可替本王省去後面的那些麻煩。
午後,探子來報又有一批兵馬進入帝京城,人數約莫兩千。
難道李權執還留了後手?李欲和秦常念都忍不住擔心。
直到那批人手長驅直入帝京,一路和李權執的人打進皇城,秦常念才反應過來,是隗絮!
她沖出東宮,往日在門口看守她的士兵都不見了。她徑直往宮門口沖去,在仿佛有天高的城門外,站着一個她日思夜想的人。
隗絮沖她一笑:“屬下來遲,還望少将軍莫怪。”
李權執的人将他們團團包圍,正要動手,李權執走了出來,他示意他的人把武器放下:“都是自己人,就不要自相殘殺了吧。”
李權執亮出虎符:“我已與你們少将軍達成合作,她決定歸順于我。現在我掌握這枚虎符。全軍聽令,放下武器!”
隗絮巋然不動的身軀擋在北禦軍前,北禦軍竟也無一人敢動。
“好啊,你們要造反是吧!連軍令都不聽了!”李權執氣極,他認為隗絮是要來奪大齊的。
“我們北禦軍向來認人不認符,沖!”隗絮冷笑一下,一聲令下,帶領着北禦軍再次沖了進來,和李權執他們打成一團。
李權執忙命人反擊,站在城牆上手忙腳亂地指揮。
隗絮則帶着人沖在最前面,一招一劍地打。他從來不做置身事外、全身而退的那個人。有危險,他第一個冒;要撤離,他最後一個走。
他奉行着秦常念的治兵之道,真心實意地護着北禦軍,将北禦軍的每一個人都當作兄弟。
信任永遠都是相互的。
周玄冶和梧年帶着士兵把秦常念和李欲圍在中間。
秦常念推了推梧年:“别護着我了,一起去幫忙。”
“危險!”周玄冶過來攔住她們。
“你見我何時怕過危險?”秦常念一笑,招了招手,梧年立刻跟在她身後沖了出去,也上陣殺敵:“真不愧是我偶像!”
帝京皇城,大戰兩日,北禦軍的餘下部隊到達,将李權執一衆打得潰不成軍。
李權執攜幾名随從欲逃跑。
秦常念注意到李權執準備逃跑的背影,抽出随身的劍,準備朝他扔過去,身側一道箭已經射了出去。
秦常念扭頭,看見持弓的李欲。
“騎射學了那麼多,還是第一次實踐呢。”李欲松了松手腕道。
“好箭法。”秦常念知道那一箭并沒傷及心脈,隻是射在膻中穴上。膻中穴是氣海所在,若傷,則氣血不暢,雖不至死,但餘生都要靠藥物續命,虛弱無力。也算是除了後患了。
“真是便宜他了,本來還想射在關元穴。”李欲聳了聳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