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天下?如何實現?”李權執也是在皇家長大的,他深知一山容不得二虎這個道理。
“你登基即位,李欲則掌兵權,一半的虎符仍然放在我們這保管。”秦常念說道,“反正我對你們帝京也待膩了,什麼都很是乏味,連這天牢我都來過兩回了。還不如回我的漠北去肆意潇灑。和李欲一起,做一對平凡夫妻,安度餘生。反正他也對這些肮髒的朝堂之事不感興趣。”
“你這麼快就變心了?你不是和隗絮……”李權執剛要說,秦常念就打斷他。
“隗絮将我父親抓走威脅我,我與他之間的情分早已盡了。”秦常念冷漠道。
“漠北的女人,就是自由啊。”李權執點頭道,“那我們如何聯手?”
“你别再針對我們的人,将長樂調過來的兵馬安全護送至帝京,我們與你們的人合作,在帝京設下埋伏。到時候隗絮帶着北禦軍攻打過來,我可号令其中的秦家軍。但剩下隗絮自己帶出來的北涼軍隊,免不了和我們再打一仗。”秦常念說道。
“我要如何信你?”
秦常念想了想,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我将那一半虎符交給你,以此為憑證。”
李權執頗感意外,秦常念竟然拿出如此重量級的東西作為籌碼。他當然是點頭應下來。
“那我該如何信你?”秦常念問道。
“我允許你将長樂來的援軍調入宮中,同時将我的人手調離内城,确保你能在帝京自保。”
“好!看來瑞王殿下也是誠意滿滿啊!”秦常念晃了晃手上的鐵鍊。
李權執忙命人上去解開他們:“秦小姐,合作愉快。”
回到東宮,秦常念從抽屜裡找出虎符。
“你真要給他?”李欲攔住她。
秦常念将李欲的手撥開:“不然呢?難道還有别的法子嗎?起碼在他們到之前,我們不能出什麼岔子吧。”
宮外,李權執帶着人團團圍住,他也疑心秦常念會耍小聰明。畢竟虎符那麼重要的東西,當時李驟都要她都沒給,現在她怎會願意輕易給出。
秦常念将虎符遞到李權執手上:“瑞王殿下不必如此戒備,我既已選擇同你們合作,便會合作到底。瑞王答應我的事要做到。”
李權執笑着接過虎符:“哈哈哈,那是自然。”
李權執的兵馬迅速撤離内城,在離宮中兩個時辰的營地待命。
“他的兵隻是撤離内城,若有任何意外,随時可以調令回來,不過兩個時辰,一切就都會就位。”李欲說道。
“我知道。”秦常念衣袖一擺,“兩個時辰就夠了。”
“我們需要應對的隻是萬一荊州戰敗的特殊情況,若是北禦軍在荊州受阻,我所講的一切就都不成立,他必定會來殺我們。我讓他把人手調離,隻是為了在那個時候争取多一點時間,擴大我們的勝算。”
秦常念将計劃講與李欲聽,一接到戰敗的消息,他們立刻去抓李權執。李權執在宮中雖然也暗中留下了護衛,但長樂的援兵與之交手也未必會輸。到時候,秦常念計劃以李權執的性命威脅他手下的軍隊投降。
“李權執領兵的時間畢竟不長,軍中士兵對他的情感并沒有那麼深刻。隻有幾個将領對他比較衷心。到時候他們投降後,你便可将他們和你的人馬整合起來。若是隗子舟真的率領餘下部隊攻入帝京,你也有充分的能力将其打敗。待肅清内亂後,你登上皇位,将北涼也納入大齊的疆土。屆時,我相信你定會仁民愛物,恩澤四方的。”
“至于李權執,你也不必殺他。我會給他下一副藥,廢了他的雙腿,将他帶回漠北看管,保證他再掀不起什麼亂子。而我此生也不會再回帝京。”秦常念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
也就是說,如果荊州戰敗,她甘願放棄所有的榮華富貴,回到漠北,也為李欲的統治永除後患。
秦常念想,如果到最後她的所有願望都不能實現,他們都再回不到江南的春天,那她希望,有人可以替她看看那時的滿園春色。
那些人可能是耕地的農戶、可能是出身商賈的小孩、也可能是終于榜上有名的舉人。
若是她注定不圓滿,她也希望有人能圓滿。
況且,母親的死她也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也算不虧。
李欲沉默許久道了聲“好”,他飲了杯酒,繼續說道:“若是荊州戰敗,便依照你所說的做。但若是荊州大獲全勝,我便将大齊交到你手上,自去遊山玩水,肆意快活,過那些我從前沒過過的生活。”
聽了他的話,秦常念很詫異:“你不想要這皇位?”
“從一開始我就說過了,我對這天下本來就沒興趣。”李欲笑了笑,“就這麼定了,也算是公平。”
“多謝太子殿下。”秦常念起身,真心實意地行了個禮。打從生下來就是麟子鳳雛,見過勢焰熏天、聲色犬馬的場面,最後竟願意選擇閑雲野鶴的生活。秦常念知道,這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是我應該謝謝你。我想我本來就生錯了地方,厭倦争鬥,卻偏偏生在這鬥獸場裡,原以為隻能一輩子在這裡腐爛發臭,是你告訴了我生活的另一種可能性。”李欲道,“也讓我嘗試了從來沒嘗試過的許多東西。别叫我太子了,我已經不是太子了。”
“你變了。”秦常念笑道,她隐約覺得李欲想通了什麼,和上次見的時候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