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距離靈慈庵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了。
“太子妃,上山禮佛講究的可是一顆誠心,太子妃如此鋪張浪費地坐着馬車上山,怕并不是自願來此的吧。”婧妃發難道。
當然不是自願的,要不是為了抓住你的把柄,我需要來這荒山老林裡嗎!秦常念腹謗道,卻笑着回答道:“婧妃娘娘說的是,我這便下來。”
“主要還是太子對我太關心了,正所謂關心則亂嘛,我都說了,我同婧妃娘娘一塊,婧妃娘娘定不會虧待我的,他還是放心不下,非要我帶這麼好些東西來。”
“這吃齋念佛定不是那等子享福之事,談什麼虧待不虧待的。”婧妃氣秦常念不成,又反被秦常念的話憋了一肚子氣。
深宮之中的女人,羨豔榮華富貴,也嫉妒别人人比花嬌,但最能勾起她們心底裡的不平的,還是偏愛。
更何況,她們争奪的是上位者的偏愛。
可秦常念卻說這樣的偏愛她有大把,多到讓她厭煩。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不遠的距離,婧妃擡手示意了一下,一台轎辇就被擡了上來。
“本宮今日身子有些疲乏,步行上去實在太過勉強。不過本宮先前在佛前立過誓,會徒步上山以示誠意來還願。”
婧妃坐在轎辇上側過身子,靠近秦常念一些:“今日有勞太子妃了。”
“哪裡的話,願為娘娘效勞。”秦常念說話那也是滴水不漏。
秦常念在途中停下來歇息,坐在石頭上大喘氣:“哎喲,不行了,太累了,歇會歇會,你們先走吧。”說着對婧妃随行的仆從招了招手。
轎辇很快超過她,婧妃得意的眼神仿佛能從後背傳出來一樣,讓秦常念渾身不自在。
“婧妃如此欺人太甚,你何必讓她。”子秋替秦常念不平。
“得意才能忘形,要想讓她露出狐狸尾巴,處處勝她一籌是不行的。”轎辇消失在視線中,秦常念從石頭上站起來,氣息平穩,哪還有一點疲憊的樣子。
“再說了,同她一起到了,又要在靈慈庵裡大眼瞪小眼,簡直無聊透了,還不如在路上多消磨一些時間。”秦常念說道。
畢竟是在軍營裡長大的,小時候動不動就要上房揭瓦,體力哪會那麼差。
秦常念故意帶着子秋在路上磨磨蹭蹭,一直走到傍晚才到。
婧妃恰好從大殿中走出來,對秦常念一笑,便回了房間。
秦常念不願同她一般見識,帶着子秋準備去吃飯。
“阿彌陀佛,施主好。”一位尼姑走了出來。
“師父好。”秦常念行禮道。
“貧尼不知道今日來的除了婧妃娘娘,竟還有太子妃娘娘,庵裡的齋飯已經用完了,這可如何是好。”尼姑道。
“飯沒了不能再做嗎?對婧妃娘娘就那麼體貼,太子妃娘娘就是你可以得罪的起的?”子秋道。
“子秋,不得無禮。”秦常念道。
尼姑轉向子秋:“不是貧尼區别對待太子妃娘娘,而是庵裡有規矩,飯畢便不能開火了。”
又轉向秦常念:“太子妃娘娘既然是來庵裡吃齋念佛的,何妨舍去一些凡塵雜念呢。”
子秋還想說話,秦常念擡手制止了他:“師父說的對,晚飯我便不吃了吧,煩請師父帶我去我的房間。”
秦常念的房間離大殿又頗有些距離,要從後側上一條小路,越過兩三間茅草屋,再在拐角處右轉。
尼姑帶她到房間門口便離開了。
木頭房間沒有點燈,看起來陰森森的。
“裝神弄鬼,這個尼姑分明和婧妃是一夥的!小姐,我回去找她!”子秋道。
“你在這候着。”秦常念吩咐了一句,轉身就要進去。她不想打草驚蛇。
“小姐,危險!”
“死不了。”
秦常念推門進去,四下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她抽出一根火折子點燃,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發現四面竟都是牌位,排位下挂着鈴铛,有風吹過的時候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顯得有些詭異。
每一面都供着一尊佛像。
這是靈慈庵做超度的地方。秦常念很快做出了判斷。
但她并不害怕。
倒不是因為她不相信有魂靈的存在,恰恰相反,她對人死後有另一個世界深信不疑。
魂靈都曾是某些人的故交,也會是某些人的魂牽夢繞。
秦常念點了蠟燭,從櫃子裡找出一床被子,鋪在地上,對着滿牆的排位合十:“各位前輩們,小的無處可去,今日在這借宿一晚,不是有意打擾你們的,還望各位前輩莫要生氣。”
話音剛落,一陣妖風吹來,蠟燭滅了。
秦常念感覺到一陣氣息從窗戶裡傳進來。
“誰!”秦常念警覺地轉過身,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
來人一掌劈在秦常念的手腕上,秦常念手腕一麻,短刀脫手。
那可是用來保命的武器,秦常念下意識就要用另一隻手去接。
那人立刻捉住秦常念的手,将她反身一扭,制住她。
秦常念一驚,這招數,好生熟悉。
“手不要了?”
“隗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