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常念笑了,使勁地點了點頭。這一刻,她的心裡是充盈的,好滿足。
夜色靜谧,漠北更是連蟬鳴蟲叫都聽不見。秦常念竟然在此刻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聲,她擡手撫上胸口。一定是近來熬夜趕工太疲憊了,心跳都有些奇怪,下回得讓大夫配些調理的藥來。秦常念如是想。
那一夜,隗絮躺在床上,将木劍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一會抱在懷裡,一會舉起來對着燭光仔細看,心情久久不能平息。最後,他視若珍寶地将那把劍放在枕頭底下,挂着笑容入睡。
兩人後來就時常約着一起做木雕、做糕點,隻不過秦常念在廚藝方面是真的沒什麼天賦,也不太有興趣,大多數時候,她都是靠在一旁,或是揪一坨面去玩,或是偷吃一點隗絮調好的餡料。
等到隗絮真的意識到不對的時候,是馮吉又一次來府裡做客的時候。
邊關局勢平息了一陣子,将士們也獲得了短暫的休假可以養精蓄銳。秦常念一聽到這個消息,趕緊就派人去邀請馮吉來府上做客。
馮吉來的時候,帶了一盆曼陀羅花,長得葉綠莖粗,雖然還未開花,但呈現出的茁壯之勢,在漠北也是會引人駐足。
“哇馮吉,可以啊!你從何處尋來的這麼好看的草?”秦常念是個喜歡新鮮東西的,一見到就愛不釋手,開始在院子裡找地方放,“你說放哪好呢?”
“這不是草,是花。”馮吉解釋道,“而且這原是生長在南方的花,名為曼陀羅。我一個朋友精通花卉種植,我求他給我的。”
“生長在南方?那豈不是很怕冷,會不會在漠北凍壞了啊?”秦常念趕緊将那盆花抱到懷裡,生怕它蔫了。
“辟一間溫室養着就行,此花除了喜溫暖,對土壤、水分的要求都不高。若是将軍府裡不方便,放在我府中養也行,你随時可以去看。”
馮吉話音剛落,隗絮就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那就不必了。這諾大的鎮北将軍府,還怕找不出一間暖房來種花?阿念,這花我可以幫你種。”
秦常念想了一下,點點頭:“嗯,也好。這樣比較方便點,就用東邊那間雜物間吧,空着也是空着。”又喊了幾個下人來,“你們幾個去幫隗公子的忙,辟一間暖房出來養花。”
隗絮帶着下人們,端着花準備離開,瞟了一眼馮吉,他正笑得燦爛。
笑什麼笑,這花你還真想養到你府裡去不成?隗絮腹謗道。
見隗絮走遠,馮吉一臉打趣地看着秦常念:“他倒是懂你。”又很誇張地掐起嗓子模仿隗絮說話,“阿~念~”
肉麻得秦常念一個拳頭就錘在他身上,痛得他大叫。
“不是我說,你幹嘛打人?我隻是還原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噢,他說你就不打他,我說同樣的話你就要打我?我簡直太冤枉了!你是不是偏心,花就要他幫你種,怎麼,我種得就會死,他種得就會開花咯?”馮吉揉着自己被打痛的胳膊,開着玩笑。
秦常念趕忙解釋道:“不是,是我怕父親哪天又禁我的足,我不就沒法去你那裡看花了嘛,還是養在自己府裡方便點。”
“噢~你最好隻是為了方便。”馮吉故意用陰陽怪氣的語氣,拖長了尾音。差點招的秦常念又來打他。
馮吉在府中待了四天,日日也跟着秦常念和隗絮一起做木雕,隻不過他對這類手工活沒多大興趣,而且秦常念和隗絮兩個人讨論得有來有回,一起雕同一塊木頭,倒顯得他有些多餘。一塊那麼小的木頭,還需要兩個人雕,擠都擠死了。馮吉坐在一旁,邊轉木頭邊想道。
他走的那一日,秦常念送他到門口,左顧右盼也不見隗絮來:“隗絮是有什麼事耽誤了嗎,還是忘了你今日走,要不要喊他一下,與你告個别?”
馮吉笑着搖了搖頭:“他怕是不太情願送我的。”
秦常念歪着頭,正對他話中的意思不解,馮吉又實在按耐不住自己八卦的心,好奇地問道:“之前一直都沒機會問,你和隗絮兩個人進展到哪一步了?”
“啊?”秦常念更加困惑了。
“難道你喜歡的是那種風花雪月式的感情,整天一起鋸木頭就夠了?”馮吉見她迷茫的樣子,大膽推測,“不過随你們開心就好,畢竟兩情相悅,可是世間最難尋之物。你這麼快就尋到了,也算是老天垂憐、幸事一樁了。”
秦常念聽得腦袋都頓住了:“等一下等一下!”她仔細理了理馮吉話中的意思,掐了一下馮吉的胳膊。
馮吉立馬彈開:“你這老喜歡動手動腳是怎麼回事。”
“你誤會啦,我跟他隻是普通的師徒關系,頂多算是我在府中無聊、一起作伴的朋友,我們之間并無男女之情。”秦常念認認真真地解釋道。
走廊側方,端着一碗剛熬好的豆粥,準備送過來給秦常念嘗的隗絮,手臂一抖,整個碗都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咔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