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常念左右掰了一下他的臉,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單手食指挑起他的下巴,上揚的語氣昭示着說話者愉悅的心情:“嗯,那就好。告訴你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吧,本小姐本事不多,脾氣卻也不小,這鎮北将軍府裡的一草一木,都是按本大小姐的心思栽的,一隻飛雀,隻要本小姐想要,就可以命人抓來。你明白嗎?”
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今天要在這裡殺了我?隗絮心裡很亂,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我問你明不明白的時候,你應該點頭。”秦常念可沒有耐心等那麼久,她捏了捏隗絮的下巴,提醒道。
隗絮呆滞地點了點頭。
很奇怪,他本不是一個容易動搖、易被威脅的人,更不是一個會輕易聽從别人命令的人。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也能不慌不忙談個條件,謀個出路。
但在秦常念軟軟的手指和帶着春雪花氣息的問話裡,他居然連掙紮都不想掙紮,就繳械投降了。
隗絮隻覺得自己的腦底暈暈乎乎的,是誰給自己下了法術嗎,明明飲酒的是秦常念,醉的卻是自己。
“你确定你聽明白了嗎?”秦常念帶着八分醉意又問了一遍。
“聽明白了。”隗絮沉沉地回答道,他此刻甚至不想去弄清楚她到底想要怎樣,隻想一味地順着她,她開心就好,能怎樣,大不了,把這條命給她。
“我的意思是,整個将軍府都是本小姐的,包括你,隗公子。”秦常念不疾不徐地發了話,她又捏了捏隗絮的耳垂,俯身在他的耳邊用氣聲說道,“你也是屬于我的。”
隗絮怔在原地,似乎連心跳都停止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柄用雲做的軟劍,輕易就刺穿了隗絮自稱刀槍不入的心。
撲通、撲通,心髒以更大的聲音和更快的頻率來證明它仍然在兢兢業業地工作着。隗絮隻覺得頭暈目眩、大腦缺氧,他一手撫上胸口,感覺心髒已經失去控制,似乎要憑着蓬勃的蠻力跳出來。
秦常念看着隗絮通紅的臉,笑了一下:“怕什麼,我又不吃人。”然後便醉得向前倒去。隗絮趕忙上去接,秦常念正好躺在他的胸脯,耳朵貼在那為她而跳動的心髒上。
美人在懷,隗絮卻怔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一陣寒風吹來,秦常念被凍得打了個寒戰,往隗絮懷裡躲了躲,隗絮方才如夢初醒,把秦常念打橫抱起來帶回房間。
隗絮将她輕輕放在榻上,讓她倚着自己,細心地幫她脫去外衣和鞋襪,又命下人取來溫水和毛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過臉和手。
就在一切都整理完畢,隗絮準備将她整個人都卷進被子裡的時候,秦常念嗖地睜開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隗絮看。
她滿臉的清明,隗絮心裡一驚,她該不會就已經醒酒了吧,怎麼辦,該說些什麼。
還沒等他想好,秦常念已經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蹭:“好暖和啊……”
隗絮順着她的意思,又摸摸她的臉,拍拍她的背哄道:“好啦,該睡覺了。你看那窗外的小麻雀都睡了,就你還不睡。”
秦常念聞言,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你是傻的吧,漠北的冬季哪裡來的麻雀。”
“你倒是清醒,是不是在裝醉啊?”隗絮輕輕點了一下秦常念的額頭,佯裝怪罪道。
下一秒,秦常念就推開隗絮的手,從床上彈起來,跑到窗邊,對着窗外一邊揮手,一邊大喊:“麻雀!快點給本小姐起來!我們一起來玩啊!”
窗外自然是靜悄悄的一片,沒有聲響,更沒有麻雀的回應。
秦常念大概是認為隔着窗戶麻雀聽不到她說話,氣惱地擡起手要把窗戶打開,被隗絮一把抓住:“涼。”
秦常念嘴巴都氣得鼓了起來,對着窗外大罵:“好啊你們麻雀!有本事在我家築巢,沒本事出來見我!明日我就着人把你們都抓來炖湯喝,一個逃不掉!”
已經在南方收拾好越冬的麻雀的遠房親戚燕子,聽到秦常念那力拔山兮的咒罵,都吓得打了個噴嚏。
隗絮眼眸一彎,在一旁抱着手臂,靜靜地看秦常念耍酒瘋。他餘光一瞟,看見秦常念光着的腳丫,皺了皺眉,把她攬腰抱起,就要帶回床上。
“你幹嘛啊!我還沒看見那些鳥呢,他們今日敢不聽本大小姐的命令,明日就敢造反!”秦常念忿恨地掙紮着,嘴裡振振有詞。
隗絮将她放到床下坐下,見她又要跑到窗邊,一把摁住她的肩膀,單膝跪在床邊:“我的大小姐,不如今日别折磨那些鳥了,看在下可好,在下保證謹遵大小姐命令,決不背叛、絕不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