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着懶得出手，這好躲在暗處瞧瞧張萬昌和他身邊跟班小狐狸的厲害之處。

不想這黑袍出場即用殺招，張萬昌挨掌之時，他一時護佑不上，便決定繼續暗中觀察。

又不想這黑袍冒着走火入魔的風險，施展血脈覺醒，那遮天的黑手他曾見黑袍本人施展過，同樣的閉月埋星，但緻命的程度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才及時出了手，可張萬昌卻将他認成了杜子仁，真是氣煞他也。

敖瀾越想越氣，怒吼一聲，手裡緊握着一片護心龍鱗。

他因劇烈的疼痛，一瞬失了力氣，身形搖搖欲墜起來。

郭丁香适時撐住他的身體，他唇上血色盡失，有氣無力地喃喃出聲，“快，丁香姐。在萬昌心口處劃開個口子，将這龍鱗放入心口處，他自會痊愈。”

郭丁香扶着敖瀾找了處倚靠的位置撐着，她翻出身上的魚刀，依敖瀾所說行事，那碧綠光芒順着那血流的心口處失了去向，刀口也憑空自愈了。

“我該怎麼做，才能減緩你的痛苦？”郭丁香回身，擔憂地看着敖瀾心滿意足的表情。

“唱支歌吧，姐。以前我一身傷回來的時候，姐姐一唱歌，身上的傷像是好了大半。”

不知是疼痛帶走了敖瀾身上平日裡的傲氣，這句話說得黏黏膩膩，惹得郭丁香熱淚橫流。

那些從她臉頰滑落的淚滴，滾至地面而上竟化成了顆顆圓潤飽滿的珍珠。

一聲聲如泣如訴的悠揚歌調，傳至了這皇宮城内的每一個角落。一個個熟睡安詳的夢境，照亮了皇城内每個人的心中渴望。

張萬昌第二日醒來時，敖瀾已坐在堂前束發加冠，正衣以待。

嘴上喝着蕭熠起早沏好的香茶，旁邊擺着兩碟子的桂花點心。

他昨日夜裡休整了半個時辰，又跑去西殿将元善被那黑手重創，殘餘在體内的冰氣逼出。

元善不同于張萬昌，傷隻是看着重，怎麼說也是來自塗山的狐狸，身上怎會沒有幾件别樣的護命法寶了。

郭丁香還擔心這樣會不會傷到元善的身體，敖瀾擺擺手，“姐姐莫要擔心，這狐狸身上我方才探了兩下，腰間夾着一塊乾坤玉璧，胸前又放着護心銅鏡，身上藏着數不盡的法寶。這才叫準備充分的身涉險境，怎會像躺在東殿的那傻子，憑着一副肉體凡胎，說打便打。”

郭丁香笑他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敖瀾也确實在張萬昌晨起時，深刻诠釋了郭丁香對他的評價。

張萬昌腦袋沉沉的醒來，他倒是沒覺得身上有什麼疲乏之象，隻是一晚上做了五六個夢，一個夢還沒做完，轉身的功夫又掉進了新的夢境，緻使他醒來時的精神頭略顯萎靡。

敖瀾見張萬昌撐着身子坐起來，身子沒挪地方，挖苦的語氣倒是先到了，“還行，以為你會睡到晌午去，沒想到辰時就起來了，不算是個廢物。”

張萬昌一直聽的都是小水花兒的聲音，還未來得及熟悉敖瀾原本的聲音，便被陳内官迎入宮中。

他坐在床上想了好久這聲音隸屬何人，才慢慢轉念想到了敖瀾身上。

敖瀾半天未見答話，一時有些擔心，掀開張萬昌床榻的帷帳坐了下來。

張萬昌雙眼略作無辜地看他，敖瀾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連抿兩下嘴唇，又吞了口口水，磕磕絆絆地說道，“你......還好吧？”

張萬昌“嗯”了一聲，眼神瞥見敖瀾胸前有些遭亂的左襟，“多謝你救了我。”

“呦，還客氣上了？你說你也是個不怕死的，說給人擋就給人擋，你這人是不是慈悲心腸太泛濫，救起人來有瘾是吧？”

敖瀾聽見張萬昌向他道謝，心情頓時不爽利起來。

他想着張萬昌這張嘴要是可以不說話便好了，省得張嘴就惹的人火大。

“能幫一下便幫一下嘛。你不也是嗎，忍着毒發，駕雲帶我回了嶽陽。”張萬昌懶得争辯，他理了理因一夜夢魇亂掉的頭發，準備整理衣襟，下床瞧瞧元善怎麼樣了。

敖瀾瞧出來張萬昌的心思，他雙眼緊盯着地面，忽而沉聲一句，“你别動，我有事問你。”

他擡頭瞧着張萬昌望過來的不解星目，略帶賭氣地問道，“你覺得，我與那杜子仁，孰優孰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