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昌打了一盆水,先是熟練地剖開魚腹,清理幹淨内髒,然後在魚身上劃了幾道口子,以便入味。接着,他從廚房的角落裡找來了些蔥姜蒜,細細地切碎,準備用來去腥增香。一切準備就緒後,他生火起竈,将魚放入了鍋中,開始煎制。
不多時,魚香便四溢開來,引得水花兒也不由自主地朝這邊望了過來。張萬昌見狀,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自己的手藝已經勾起了這個小家夥的饞蟲。
“水花兒,過來嘗嘗我做的魚怎麼樣?”張萬昌招呼道。
水花兒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慢慢地走了過來。他先是嗅了嗅空氣中的魚香,然後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這一嘗,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裡面閃爍的驚喜顯然是對張萬昌的手藝頗為滿意。
魚身煎的發脆,張萬昌掐準時機,每條魚插上兩條細木條,遞到水花兒手裡,“現在聞着香,一會兒聞着更香,你可不準偷吃哦。”
水花兒出乎意料地重重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張萬昌瞧水花兒炯炯有神地盯着木叉上的魚,他勾唇輕笑,從竈裡拿出三團火把,在地上架起一個火堆,又靠着内力将幾根小樁立在地面,撐起一個燒烤架,将水花兒手上的魚平鋪其上,開始烤了起來。
他衣袋子裡有烤魚的香料,一經火烤,香氣四溢。郭丁香喂完了藥,也跑出來看着張萬昌手上麻利的活。馬上要入夜了,張萬昌被火光映得有些眯眯眼,他又是撒,又是掂,惹得水花兒乖乖地站在他身邊,嗅着味道。
随着魚皮漸漸烤得焦黃酥脆,油脂滴落在火焰中,發出“嗞嗞”的聲響,伴随着更加濃郁的香氣飄散開來,整個小院都沉浸在了這股誘人的烤魚香中。郭丁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輕笑,顯然對張萬昌的廚藝頗為贊賞。
“張公子,你這手藝真是絕了,比起鎮上的烤魚師傅也不遑多讓啊!”郭丁香笑着說道,眼神中滿是贊歎。
張萬昌得意地笑了笑,手中動作不停,翻轉着烤魚,确保每一面都能均勻受熱。“哪裡哪裡,不過是些家常做法,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可以吃啦。”
水花兒在一旁,眼睛緊緊盯着烤魚,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他的嘴角挂着一絲他本人不易察覺,别人直入眼簾的微笑,顯然是對即将享受到的美食充滿了期待。
終于,當烤魚表面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張萬昌滿意地點點頭,宣布烤魚完成。
他将烤魚從架子上取下,小心翼翼地吹涼,然後遞給了水花兒和郭丁香。“來,嘗嘗看,味道如何?”張萬昌說着,自己也拿起一條烤魚,大口咬了下去,魚肉鮮嫩多汁,香料與魚肉完美融合,讓人回味無窮。
水花兒接過烤魚,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臉上瞬間綻放出滿足的笑容。他吃得津津有味,完全不顧及形象地大口咀嚼,顯然是對這烤魚的味道極為滿意。
郭丁香也嘗了一口,眼睛一亮,贊不絕口。“真是太好吃了,張公子,你這手藝真是讓人佩服。”
“原來你會正常吃飯啊,我以為你吃什麼都是吞着吃呢。”張萬昌凝視着水花兒那還算雅觀的吃魚模樣,笑嘻嘻地打趣道。
“丁香姐做的難吃,我不如直接吞了,省得丁香姐費那個麻煩。”水花兒邊吃邊說,表現自己多麼地善解人意。
郭丁香有些手足無措,臉上的紅暈不知是火光映得,還是因為被揭短的嗔怒,她斜睨了一眼水花兒,沒好氣地說道,“你喝魚湯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過那是你喝過最好喝的魚湯。”
“那是因為我隻喝過你做的,也沒個比較的東西,現下來了,自然而然退居第二了。”水花兒說着話,也不住嘴,看樣子是真喜歡張萬昌做的烤魚。
三人圍坐在火堆旁,氣氛溫馨融洽。張萬昌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少時喜歡的事物,竟随着年歲的增長逐漸變得形同陌路。
父親母親是親人,在張府做工的人是朋友,人還是那些人,事還是那些事。明明隻是離家三年,再回來時,總覺得自己已經不屬于這裡。
可當張萬昌問自己,他屬于哪裡時,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張公子?張公子?張公子你的魚要掉啦!”郭丁香急聲開口,宛如白玉青蔥的一雙手在張萬昌眼前揮舞着。
張萬昌猛得抽回思緒,笑了笑,“讓姑娘見笑了,方才有些困意,我想我該回家好好睡上一覺。”手中的烤魚張萬昌沒吃幾口,将帶有自己牙印的地方全都撕下來了,笑着遞給了水花兒,“剩下的是我沒碰到過的地方,你将剩下的也吃了吧。”
他笑得溫柔,溫柔地不想讓人拒絕他提議過的事情。水花兒在一旁二話不說地直接接過,繼續朵頤。他默默地吃完烤魚,又跑到水缸邊,摸了摸剩下的幾條魚,似乎在思考着明天的午餐。
夜深了,張萬昌起身告别,郭丁香和水花兒送他到門口。這個看似平凡的小院,莫名其妙地成了他心中一處溫暖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