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時理清思緒,大緻推斷林慕白所持手劄,于朝局變動至關重要。七王、太後及林自秋自成一營,意圖拉蕭祈下馬,林慕白的立場雖不清不楚,夾在中間也總歸難做。
她深夜闖入林慕白卧房,胡攪蠻纏拉他起身,抱着最後希冀,決意問清緣由。
林慕白堪堪入眠,稀裡糊塗被她晃醒,連軸轉的疲累席卷全身,卻仍保持警覺,很快讓自己清醒過來。
“我有話問你,”花時盡量心平氣和,“爹爹昨日入獄受審,你可得到消息了?”
他順從點頭:“不必擔憂,花家會安然無恙。”
事到如今仍在遮掩,花時無心同他周旋,幹脆全盤托出:“你與七王商議之事,我聽見了,爹爹平白蒙冤,是不是你的手筆?”
林慕白溫聲道:“時機尚未成熟,唯有說服花相予以配合,方能令七王放下戒心,先前一直瞞你,是因做好萬全準備,免你無故憂思。待事畢,真相也将公之于衆,陛下會力保花家重回榮光。”
“七王替你除去林南箫,又是怎麼回事?”她緊咬不放,“你說從未失手推林南箫墜樓,原來玩的全是詭辯。”
“兄長一事,本是七王為自己謀利,當日不過拿話術鎮壓于我,不可盡信。”
事到如今,林慕白說什麼花時也信不過了。她隻覺林慕白的解釋尤其蹩腳,卻不能再同以往般行止由心,橫眉冷眼。
她眉目微舒,順水推舟道:“原是如此,可我擔心爹爹獄中受苦,也不知娘親是否安好,還要勞你多加照拂。”
林慕白披上外衫,寬慰着她:“理應如此,且待洗塵宴後,萬事皆将塵埃落定。”
花時掩去眼底自嘲,倒要看他演到何時。
哪知朝中送來急報,西疆邊境發動暴亂,莫筝言不得不率兵平反,原定一月之期的洗塵宴,往後延了半年有餘。
此間朝堂并無異動,林慕白也将年滿二十,到了籌備冠禮之時。花時生辰晚他一年,但月份在前,因而全府上下以她為尊,大肆籌劃生辰宴。
未料生辰宴前夕,花丞相在獄内毫無預兆斷了氣。她燒毀信件假裝不知,問林慕白為何近來禁止探親,他卻說謊隐瞞,稱花丞相身體康健,讓她安心出席宴會。
花時瞞下所有人,獨自走了趟天牢,确信草席下掩蓋的,是無論她年歲如何,仍寵得她如三歲孩童的父親。
她背過身悄然痛哭,厭憎自己勢單力薄,軟弱無能,在有能力救花相的一行人中,她除卻林慕白,别無選擇。
時隔兩年,她又一次踏足醉竹館,點了其中最懂閨房樂趣的花魁,取經侍弄男子之法,且在她那兒買下一筐用具,依照藏書了解花樣。
手劄關乎蕭祈能否坐穩皇位,她權衡利弊,心知不該輕舉妄動,報複林慕白事小,予蕭慈那般瘋子可乘之機,将動搖國之根本。
但存心折辱,讓他吃些苦頭,捧殺到高處再狠狠砸落,總是可取的。
七夕良辰,花時主動邀約林慕白相府探親,簡單陪丞相夫人用了頓晚膳。
家中少一親眷,宣遙雖覺冷清,也并未提起不快之事,隻悉心關懷:“本以為七夕佳節,你們會上街市放燈遊湖,卻沒想到是犧牲了玩樂時間,前來陪我。”
“娘親萬不可這麼想,”花時斜身挽住宣遙胳膊,懶悠悠道,“我與他天天膩在一起,見着娘親的時日才越來越少,放燈遊湖的機會多的是,何須拘泥在這一天。”
宣遙笑意溫柔:“我竟不知,你們相處已經如此融洽。”
“他……待我無微不至,既是聖命難違,總該學會懂事。”花時言不由衷。
宣遙忽而遮住口鼻,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呵欠。
“許是年紀上來,天色一晚,就總覺疲乏,”她歉疚擡眼,“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夫人折煞了。”
林慕白輕放碗筷,恭順道:“近來府上入住一位資深醫者,改日可請來為夫人診平安脈,以圖心安。”
宣遙笑染眉梢:“你倒是有心。”
茶餘飯飽,宣遙早早熄燈睡下,花時将林慕白帶至廢舊庫房,謊稱不喜旁人打擾,遣散一衆護衛奴仆。
林慕白雖不明就裡,但仍聽她擺布,幫忙合上房門。乍一擡臂,花時便從身後粘了上來,雙手環抱他勁直腰身,貪戀頸後淡淡幽香。
“夫君……張開嘴。”她軟聲誘哄,灌下半瓶甜露在他唇齒。
這是花時第一次這麼喚他。
林慕白身形微僵,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意識卻先他一步,配合度極高地将甜水咽進喉管。
這半年來,花時粘他粘得厲害,脾氣亦變得喜怒無度,林慕白大概明白她的患得患失,對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都盡力滿足。
她會在早朝時間拖他去看水上日出,未到賞花季節,偏要移植滿院花海。甚至定制青裳玉冠,叫林慕白從裡到外,隻穿她挑的衣物。
此刻他忽覺身體潮熱,難以言說的欲念襲遍全身。令花時頗為震驚的是,在他發冠兩旁,當真出現若隐若現,彎曲延伸的透明杈角。
她試着伸手觸碰,角茸頃刻消失不見,身後蓬松長尾蜷曲回收,召示她親眼所見絕非幻覺。
花時樂不可支地垂首低笑,不知是笑自己瘋了,還是笑她身處世道太過荒謬,縱容妖邪攪弄風雲,讓花家重蹈林家覆轍。
她抽出繩索,将他雙臂反剪背後,自下而上探入衣襟,同時扯開腰封。
林慕白匆忙摟起外衫,遮蓋斑駁瘢痕,迷蒙春意在這一刻驟然清醒。
“此地,不妥……”他強壓眸中驚慌,腕間止不住的發顫。
“嗯?”她饒有興緻地觀賞,“哪裡不妥?”
他說不清緣由,閃爍其辭道:“……别在這裡,至少留些準備。”
花時系緊最後一顆死結,又在他脖頸扣上鐵鎖圈:“你以為我為什麼選在這兒。”
她拽了拽鐵索,并不等他回應,一字一頓道:“自然是因為,你隻配在這肮髒污穢的地方呆着啊。”
“……什麼?”林慕白以為自己會錯意,替她開脫,“可是此處于你,有特殊意義?”
花時再無耐心哄他就範,手裡動作粗暴直接,不給任何前期預備,隻一個勁依照書中圖解急促進行。初探隐處時,被那碩果尺寸驚了一驚,花費好一番時間,聽得陣陣破碎音調,才讓妖身顯形。
難受到神思恍惚時,他忍不住湊身上前,本能地擁抱索吻,被花時無情擋開。
她眸光冷冽,将頭頂角茸整根掰下,嫩生生的創口登時血流如注,浸透薄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