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陳曦和狼胡再度以做農具為借口,身背掩着雜草的筐鑽出獸皮帳篷。好巧不巧,在出部落的路上遇見了狩獵隊隊長狼矛。
狼矛稀奇地問道:“不是說吓到了嗎?怎麼不在家裡好好休息,大清早就往外面跑啊!”
陳曦心裡有鬼,因此言語含糊,轉移話題糊弄了過去。
狼矛看着陳曦和狼胡被重物勒出深痕的肩膀,雖然可疑,但兩隻受傷狼獸的家屬最近幾天一直來找狼矛要說法,擾的狼矛不勝其煩,因此也沒有精力過多追究。
日落後,狼矛在閑談間向狼瓒說起這事時,狼瓒一臉古怪道:“剛剛狼莼也跟我提起,說猴曦之前為了加入部落,自己在悄悄做農具,隻是那件農具太難,所以一直沒有完成。看來最近她是有了新想法,所以去部落外砍樹造農具嗎?”
狼矛反問道:“既然要去砍樹,那應該是空着筐出去,怎麼他們反而是滿着筐出去呢?這樣不像是砍樹,倒像是往外送什麼東西。狼勇他們也說最近鴉雲姐弟倆經常往部落外跑。這事十分可疑,隻是我明天還要應付受傷狼獸的親獸,恐怕難以脫身。瓒,之前你是狩獵隊裡最會探查的獸,明天你能代我去看看嗎?”
第二天太陽還沒出來,陳曦和狼胡摸着黑就爬起來搬運最後兩輛車的零件。搬到約定好的地方後,五隻鴉獸已經集合完畢,此時正在清點物資。
鴉雲勸來一同跑路的鴉獸兩雌一雄,高一點的雌鴉獸叫鴉遙,略矮一點的雌鴉獸叫鴉蒼,而那隻雄鴉獸叫鴉風。
各自打過招呼後,陳曦倒出零件,開始組裝闆車,三隻鴉獸圍了過來,啧啧稱奇。
涼爽的晨風吹過,大家都不由自主地舒展身體。狼胡原本蹲在陳曦身邊遞零件,但這股風帶着一些不尋常的味道卷入他的鼻腔。
狼胡舔濕鼻子,歪着頭分辨了幾秒後,猛地站起撲進一旁的樹林中,一會後,那邊便傳來了打鬥聲。
陳曦卸下裝了一半的車轱辘,提着棍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撥開枝葉,隻見狼胡被狼瓒扼住脖頸,死死壓在地上。
見陳曦靠近,狼瓒呲牙道:“别過來!再過來我就劃開他的脖子!鴉雲鴉羽,你們兩個叛徒!狼矛和部落對你們那麼好,平常發工糧時狼矛生怕狼牙虧待你們,親自跑去打點關系,可你們現在這是在做什麼!”
鴉雲站定,平靜地回答道:“狼矛的确是個好隊長,他幫了我們很多。你們既然出手幫助,自然是隊狼牙和狼月對我們八年來的欺壓心知肚明,也就不用我再說離開的原因了吧。”
狼瓒一僵,再度開口道:“可是離開這裡,你們就是在自尋死路!無論在哪個部落,最後都是一樣的。沒有比灰狼部落更好的部落了。”
陳曦握緊手中的木棍,一字一句道:“不用去别的部落找不痛快,我們幾個要去建立自己的部落!灰狼部落能從五十七隻發展到今天,我們同樣也能做到,甚至做的更好!最起碼我敢保證,在我的部落裡鴉獸不會低人一等,也不會有任何一族獸低人一等!”
見狼瓒表情松動,陳曦換了個角度試圖喚醒狼瓒的同情心。
“瓒,你就放我們走吧!你明知道鴉獸們正在受難,甚至于連你自己都在不停生育,不停吃苦!我們隻是收拾東西默默逃走而已,并沒有破壞灰狼部落。我們不想同樣幹了十天活,最後卻拿到不足狼獸三分之二的糧!不僅是糧,我們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尚未長大,就在懵懂中懷孕生子,耗幹身體!求你體諒我們吧!”
狼瓒沉默半晌,才開口問道:“你說的營養……是真的嗎?”
傍晚,狼矛幹完活回來,掀開簾子,就看見自己家裡一片狼藉。狼瓒不在,五個孩子不在,連家裡的鍋碗瓢盆和獸皮鋪蓋都不在了。
狼矛抄起石矛,大腳一邁,一刻不停地往部落外跑,直到清晨時分,他才追上陳曦一行人,石矛一橫,将他們攔下。
四個孩子們正趴在墊着厚厚獸皮的筐上,呼呼大睡。還有一個小的被狼瓒用繩捆在背後背着,見到父親便眨巴眨巴眼睛,伸手問他要抱。
狼矛怒火中燒,伸手把闆車上睡熟的孩子一邊一個抱在懷裡,沖狼瓒吼道:“你這是要幹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嗎?連小的帶大的一下子都不見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狼瓒怕他把孩子吵醒,于是輕聲呵斥他放下孩子,見狼矛梗着脖子發倔,才怒道:“我已經下定決心要跟猴曦他們走了!你就當我死了,自己回部落去再找一個狼獸當伴侶吧!”
狼矛握緊拳頭,好一會才顫聲說道:“你吼什麼吼!我就是自己老死在屋子裡,我也不會再找其他狼獸的!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到底是誰在吼?狼瓒氣急,直接上手去奪,狼矛扭着肩膀閃開,氣的狼瓒咬牙切齒。到最後,狼瓒也不再搶奪,而是一甩手道:“我不要了!既然不給,你就帶着孩子滾回部落去吧!”說罷,狼瓒不再搭理狼矛,而是催促陳曦快走。
狼矛呆在原地,半天才往上颠了颠兩個狼崽,隔着一段距離慢吞吞地跟在狼瓒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