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瓒不願回去,狼矛自然也加入了隊伍之中。
其實陳曦一開始并不理解狼瓒的執着。狼瓒一家住在部落的中心地帶,跟着他們走相當于放棄了自己原本優渥的生活。
狼瓒卻指了指自己滿滿當當的五大筐糧和肉道:“沒放棄啊!我這不是都帶上了嗎?”
“我跟你走不是一時興起,我有我的考慮。我的五個孩子裡面有三個都是女孩,在灰狼部落裡長大,她們最後隻會和我一樣,早早生子,甚至有可能比我更早。我想讓她們都吃飽了肉長的又高又壯,有足夠的力氣從打獵、制陶、種地之間做選擇,而不是像我一樣矮小……”
狼瓒的視線停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眼神卻不斷放空。陳曦眼眶發酸,走上前去緊緊抱住了她。
此言一出,一旁的狼矛垂下頭顱,不知在思考什麼。當晚,狼矛表示要和狼瓒談心,拜托陳曦等人幫忙照顧五隻幼崽。第二日一早,狼矛就放下了一直抱在懷裡的兩個孩子,自己走上前接過把手拉車。
鴉雲腿部有傷,陳曦便派她在空中探查前路,除了鴉雲之外的大人白天換班拉車,晚上則搭起簡易的帳篷休息。
越往北走,闊葉林越來越少,反倒出現了小面積的針葉林。一些橘色的小身影在樹葉間穿梭,不時發出嘎吱的啃咬聲。
如果說灰狼部落位于整片大陸的最中間的話,那他們原來應該算是身處溫帶,而越往北走,氣溫越低,陳曦猜測這裡同樣位于北半球,越往北走離太陽越遠了。
其實北方的氣候更适合陳曦居住,盡管入夜之後還有一絲涼意,但對于她來說,反而是不可多得的涼爽。
在灰狼部落裡連着當一了個月苦力,那會剛好是六月,正趕上熱的時候,再加上她那一頭亂蓬蓬的短發披散下來悶頭皮,每天身上能出二兩汗,光頭皮就占了一兩。如今離開了部落,陳曦索性不再遮掩,頭發長長了就直接用頭繩紮了起來。
其他幾人多多少少也發現了陳曦的異常,但現在即便陳曦直接明牌,大喊自己是穿越而來的人,不是猴子,她們也會絞盡腦汁找好借口,合理化陳曦的行為。
畢竟她們一行人中,五個小孩完全沒有勞動力,現在就靠九個大人出力,正是用人的時候,多流放一個人,就少一個人幹活。
再者,從木耙到連枷再到闆車,看陳曦捧着個木頭若有所思的樣子,說不定馬上還要做更多東西出來,這哪裡是妖孽,分明是祥瑞啊!把她趕走,誰還能扒拉塊破木頭就能做出好東西來?
狼獸和鴉獸們不僅會自我洗腦,甚至還會提防着對面有所行動,随時準備着把陳曦給護下來。
有了鴉獸在空中探路,再加上狼矛等人在長期狩獵中對野獸生活習性的了解,一路上她們都順利地避開了大半的野獸,而剩下的小半野獸的肉統統進了她們的肚子裡,野獸皮則刮洗幹淨,暫時存入公共物資裡,等待落腳後鞣制成可用的皮料。
隻是趕路趕到第二十六天後,路越走越崎岖不平,每走一段路就有鼓起的土包出現。
走到一鼓包密集處時,狼胡忽然鼻孔翕動,警惕地來回掃視樹冠,狼矛心領神會,迅速将闆車拽在狼瓒身前以做防禦,自己則立起耳朵戒嚴。幾人依照以往捕獵時的習慣迅速後退,圍成一圈,将五隻小狼崽擋在背後。
林中一片寂靜。
陳曦餘光瞥見一個紫色身影一閃而過。
什麼東西?
她立馬扭頭,但環顧四周卻隻看到了顆顆筆直的灰褐色和棕褐色樹幹。
陳曦扭頭看狼胡,可他還在盯着樹林深處猛嗅。
狼胡的嗅覺非常靈敏,據說狗能依靠氣味感知世界和環境的變化,交雜的氣味可以像蝙蝠識别聲波那樣在狗的大腦中成像。陳曦曾經問過狼瓒和狼矛,但他們的嗅覺都沒有狼胡那麼靈敏,狼胡很有可能是因為在野外時身體羸弱,所以特地訓練出超乎尋常獸人的嗅覺來幫他避開強壯的野獸。
人的嗅覺在漫長的歲月中早已退化。陳曦學着狼胡的樣子閉眼猛嗅,本以為這次還和往常一樣聞不到什麼味道,沒想到深深吸氣,罕見地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腳邊“啪嗒”一聲,陳曦睜眼目光聚焦,卻看到了一張血淋淋的松鼠皮趴在離腳不遠的草地上。
好懸沒掉在她腳上。陳曦強忍惡心,用樹枝将松鼠皮挑到眼前,仔細觀察。
這張皮上還挂着幾縷沒刮幹淨的肉絲,但沒有任何腐敗的迹象。單憑這純淨的血腥味,就能判斷這隻松鼠死去不超兩天。隻是皮剩下來,肉卻不見,這肉極有可能被什麼東西吃掉了。
松鼠身型靈活,善于攀爬,說明能捕到松鼠的獸比松鼠更靈活,更善于攀爬。但是這隻松鼠的骨架并不大,拼起來從頭到腳都沒有一臂長,說明吃松鼠的獸并不大,戰鬥力也不會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