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端着蠟燭,走在瑞德前面。瑞德則緊随其後,古老的樓梯随着他們的腳步咔咔作響。
不一會兒,他們便走到了第二層閣樓邊。那間圖書館靜靜地躺在昏暗的樓下,門上布滿了灰塵。
“凱恩先生,這裡便是我們的圖書館。”
“我知道了。”
“那麼,我去照看一下約茲納爾先生。您若有什麼問題,就來大廳找我吧。”停在西澤向他鞠了一個躬,金色的刺劍在他的腰上晃蕩,“希望您可以記住我的忠告。”
“好吧。”瑞德望着圖書館的大門,腿上傳來一陣劇痛,“我也很關心約茲納爾的事,他怎麼了?”
“沒有什麼大事。隻是貧血症罷了。”西澤說,“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
“嗯,我相信你。隻是……”瑞德眯着眼睛,“照顧病人需要帶刺劍麼?以及從見到我開始,你一直在咬嘴唇。我知道你有這習慣,但這有什麼可緊張的呢?”
“凱恩先生,這隻是我随身帶的佩劍。”西澤挑了挑眉,“最近花園的雜草比較多。為了保護花園裡的鸢尾,我還得多花心思呢。”
瑞德凝視着他的臉——那張臉依然保持着慣有的微笑。從容、溫柔、标緻。
“您要是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便先去那邊了。”
“嗯,祝您有個美好的下午。”
瑞德目送西澤走遠。
他深吸一口氣,走向第一列書架,上面刻着一個獵犬的頭顱,而那書架上放滿了滿滿一排奇異的老書籍,像是一串神秘的盧恩符号。
“這就是我們盛大的舞台劇,承載我們的欲望。”
——遠處教堂的鐘聲響起。
西澤推開半掩着的獵犬房門,卡洛則随着金色的陽光走向古堡背後那塊靜默的墓地。哦,他手裡還握着一個黑布袋。
“您準備好了嗎?”
西澤走向約茲納爾的床前,床下的觸手蠕動,仿佛是古堡墓地中爬出的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它們纏繞在病房中間,密密麻麻的紅吸盤一收一縮,濕滑的表皮散發出一種令人反胃的鹹腥。
“嗯。”約茲納爾閉上眼睛,手腕上浮現出編号“595”,“我準備好了。”
“您真的相信他麼?”西澤握着手中的刺劍,銀□□洋,“您和卡洛先生。”
“别無他法了吧?”約茲納爾說,“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裡。況且,等那隻夜莺來,我們就沒任何機會了。阿斯特彌小鎮每天都會送葬一個靈魂……昨天的祭品是那個女仆和544号。”
“我賭他赢。”
話音落下,舞台發出凄厲的慘叫。台下的四周開滿了血紅的薔薇。冰冷的古堡與充滿陽光的006号旅館搖晃。海邊燃燒的阿斯特彌與沉沒的輪船倒映着猩紅山脈的輪廓。
紅玫瑰的香氣穿過鸢尾花叢,金色的懷表轉動。
“《死亡之舞》、《神官與獵犬》《血薔薇》……”瑞德念着書架上的書籍,“《流浪之歌》、《黑夜莺與白夜莺》……”
瑞德掠過一排排書架,圖書館昏暗的光線讓他眼睛發酸。
——第一個書架最末端的《流浪之歌》的書頁微微隆起。
瑞德取下這本書籍,翻頁。這書裡面居然夾着一疊薄本手稿,手稿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紅字。上面的墨水都很新鮮。最令他詫異的是,這手稿的扉頁上挂着一朵枯萎紅玫瑰。
“我思考了許久,才決定寫下這篇手稿。”
一串紫色的哥特字體忽然出現在扉頁之上。
“别怕,這是我在舞台演出之餘寫下的,花了我不少時間。”
太陽下落,古堡被暮色籠罩。
“他鎖了阿斯特彌。他正在書寫女王的文書。”
——不,不是他。
第二幕的夜莺啼鳴。
“你知道我是誰,我就不多做介紹了。”
瑞德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這串紫色的文字猶如克洛莫裡茨的觸腕,一把把他的意識拉下了深淵。
“你若下定決心,那翻開這本手稿吧。”
一種莫名的恐懼和對窺探未知的竊喜占據了瑞德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