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漸收,太陽下落。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床邊紫色的晚霞像是一層紗布,把這座名叫阿斯特彌小鎮包圍。
“falling down——”
有着一頭金卷發的高個子男人在一件狹小的旅館中哼着歌。此刻晚霞顫動,他站在房中央,黑色的衣角濺滿了鮮血。
“好了,要怎麼清理呢?”
他彎腰坐在木凳上,眉頭輕蹙。兩具一男一女的屍體靜靜地躺在他的黑色馬蹄靴下。
“花的時間比我想象中的要久。”
他用腿尖将其中一具男屍翻了一個面。隻見那屍體的喉嚨被割了一道深深的傷痕,嘴巴驚訝地張着,失去神采雙眼遲遲不肯閉上,看上去似乎在求救。
“哎呀,真傷腦筋。"他欠了欠身,手肘撐着臉,身軀被斜陽的餘晖掩埋,"好吧,再他們找到我之前,我得換家旅館……"
打字機旁邊的老式電話跳動,在這間寂靜的房中發出清脆的鈴聲。
"請安息吧……"
電話裡傳來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遠處的太陽被風暴吹熄,一把金色的手木.倉在斜陽邊的松樹下,伴随着一襲黑色的迷霧。
"梅爾特裡先生。"
水上酒吧在海面上靜靜地漂浮着,與下落的月光一齊,它刷滿紅漆的船身似乎在一夜之間變得老舊了,船闆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坑洞。深色的海浪拍打船身,沖掉了幾顆吸在船上的藤壺。
"最近的天氣是真奇怪。”
酒吧内,一個穿着紫色晚禮服的貴族小姐皺皺眉頭。她弓背坐在吧台側面,手握一把銀色的羽毛扇。
"是啊,小姐。"她左邊的穿着黑白西服的女仆站在她的身邊,手中端着一杯冰啤酒,"最近不是下雪就是刮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那邊也還沒有消息嗎?"
貴族小姐抿着手中粉色的雞尾酒,旁邊的女仆雙腿直挺挺地站着,像是一根疲憊的竹竿。約爾德規定,仆人是不允許坐在主人的桌子對面。這對他們主人的不敬。
"沒有,小姐。"女仆眨眨眼,最近的死者越來越多了。我們要不……"
"我們隻需要聽從威廉公爵的安排就好。"這位貴族小姐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但提到威廉公爵的時候,她的表情又緩和了些,"等到了那一天,所有的痛苦都會被救贖。"
酒吧的大門發出吱呀的響聲,老舊的留聲機仍然放着悠揚華爾茲樂曲。
該隐站在吧台上擦拭酒杯,頭上燈光穿過他蒼白的皮膚,他擡眼,身上的馬甲西裝勒着他瘦削的身軀。
"歡迎光臨,先生們。"
他轉過身,露出微笑來。
"一杯冰啤酒。"
瑞德扶着帽子坐下,手中握着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瑪格麗特,謝謝。"
旁邊的約茲納爾也在吧台上坐下,後面的老式留聲機換成了輕快的布魯斯。海風把暮色吹入酒吧内,輪船在夢境般的海上搖晃。
"好的,請稍等。"
該隐點頭,他左手握着雪克杯,背後排成一排的玻璃酒杯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這酒吧隻有你一個人在經營嗎?"吧台一邊的瑞德喝着杯中的冷水,他面無表情,灰色的狼耳在他銀發兩側抖動。
"不算吧,這裡還有克裡斯先生與薇拉小姐,我忙得來不及的時候他們也會幫我調酒。噢,就是後面穿着黑白西裝的那兩位。"
該隐握着銀色的湯匙,他挑挑眉,好看的眉眼帶着笑。
"哦,原是來這樣。"瑞德接過冰啤酒,"您的右手怎麼了?"
"嗯?"
"剛剛我看您調酒的時候,都是用的左手。"瑞德的金眸眯了眯,然後他也笑了,"我記得你不是左撇子。"
一邊的約茲納爾喝着酒,不動聲色。坐在他們背後的貴族們舉着杯,歡笑聲和這首布魯斯混合在一起,像是一場宴會。隻可惜,今天來酒吧的人并不多——今後也會越來越少.
"真不愧是偵探先生。"該隐笑了笑,他伸出瘦得令人害怕的手臂,上面的腕骨露着一道醒目的爪痕,"是今天路上流浪貓幹的。哎,貓是鳥的天敵呀。"
“是嗎?”一邊的約茲納爾欠了欠身,他沖該隐笑笑,露出了兩顆尖銳的犬牙。
"是呀。"該隐眨了眨眼,垂在耳後的白發搖晃,“我也沒料到它會這樣對我。”
"約茲!"
沒等瑞德阻止,直見一把金色的木.倉口穿過吧台桌下,抵着該隐纖細的腿。
"您這是什麼意思?"
該隐挑挑眉,船身搖晃。
"沒别的意思。我這把木.倉叫威士忌,也是酒的一種。我想你會很喜歡它。"約茲納爾略微沙啞的聲音在吧台内響起,"我們覺得你不太真誠。”
瑞德拍了拍額頭。
"沒關系,瑞德先生。"該隐又笑了笑,"有這樣個性鮮明的助手是個好事情,畢竟你不知道下一步他下一步會捅出什麼簍子來。"
"啊,是的。一天到晚擺出老好人的架子也很累吧?"
随後,他們倆都大笑起來,約茲納爾轉了轉威士忌,把它收好。
"你們開心就好。"瑞德捏了捏額頭 ,"這個案件有些棘手。該隐先生,再加一杯長島冰茶,我請。"
"你盡管問吧,紅先生。"
"今天上午在教堂邊死了一個女孩,您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