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龍翼遮蓋了月亮,從海平面蘇醒的金色的豎瞳猶如利刃,瑞德瞧見一個細長的、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瑞德定睛一看,隻見一雙黑色的約爾德男高跟踩着他面前的沙地,一根堅硬的龍尾立在那雙高跟鞋的背後,尾尖在海與沙灘的邊緣着圓圈,激起海洋中鹹水。最可怕的是那堆在高跟鞋邊蠕動的觸手,上面白色的腕足上還吐出劇毒的粘液。
"克洛……"
一股強烈的劇痛在瑞德的腦海中炸開,這痛如狼,他爬上瑞德的肩膀,直挺挺地咬住他的頭顱。片刻過後,随即而來的則是一種奇妙的清晰感。
"哈哈哈,你想起來了一些,對吧?"
眼前這個瘦高的魔族彎下腰,他寬大的深棕色羊角盤羊角遮蔽了星空,高鼻梁上的圓形的眼鏡閃爍,他凝視着瑞德,紫色的、細長的分叉舌頭随着他嘴唇那排的潔白的尖牙遊離。
“啊啊……”
瑞德感到雙手麻痹,大腦發出一陣嗡鳴,他狼耳抖動,觸手與浪花纏繞這他的腳底,他抱着那本書,單膝跪地。
"克洛莫裡茨,我……沒有偷走……"
像是被這種壓迫感征服了一般,瑞德跪在濕軟的上,他的目光渙散,看向自己的手臂,沙灘上的月影随着男人的身影開始搖晃,猶如午夜鐘樓上哀鳴的鐘擺,瑞德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随着瓦解,而他的身體最終和惡魔之書一齊化成了沙礫,底下陷坑的鐘擺微涼。
"我、不是——"
瑞德從旅館中醒來,胸口上黑紅的被子覆蓋住他的身體,而他的手表則落在了地上,他擡頭,頂上的米色石灰牆上挂着一盞淺灰的原型吊燈,而他的床邊有個落着灰的木櫃,面前一個老式深紅色的壁爐正對着床側,而右邊有一扇孤零零的小窗戶和一個老式小木桌——那個木桌被打掃的幹幹淨淨,上面堆着一沓雪白的文稿、幾張報紙和一支插在金屬筆筒裡的黑色鋼筆,他黑色的墨水瓶旁邊夾着一個用來作記錄的本子。
"夢?"
瑞德捂着眩暈的頭,舌尖舔了舔皲裂的嘴唇,他的狼尾抖動,手指下意識地摸了摸床邊的日曆:
"x年x月x日"
"我die的前一天?"
瑞德睜大雙眼,他松開手,日記本啪的一聲落在了他的腳下,一陣恐慌襲擊了他的全身。他迅速跳下了床,腳底的木質地闆發出刺耳的聲響,從窗外投進的陽光把他辦公桌的影子拖的很長,他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壁爐旁邊的浴室,對着鏡子,雙手摸着自己的額頭。
他看着鏡中完好無損的自己——他和"昨天"起床時的打扮一模一樣——他穿着一件淡紅的寸衫睡衣,淩亂的銀灰發蓋着他微微挑起的金眸,而他的眼距很窄、鼻梁很挺、嘴唇長而薄。一對黑色的狼耳挂在他的頭發邊,金色的耳環扣了一個。噢,他還記得那天晚上他探案太累并沒有取下耳環的小事。
"我該不會做了一場很逼真的夢?頭上也沒有傷痕……"
他拍了拍自己鏡子中的自己,潔淨浴室燈閃爍。
"真的嗎?我可不這麼認為。"
他背後傳來站在海灘上的男人的聲音。
一陣劇痛再次襲擊了他的頭,他的意識又開始模糊了起來,這個聲音就像是某種他記憶深處的某把鑰匙,在他記憶的門扉上咔啦咔啦地轉動。
"又是它!"
惡魔之書仰面躺在他的腳邊,血紅的字在潔白的書頁上緩緩爬行。
"第一章:die亡之舞。"
"等等……有哪裡不對勁……"
瑞德深吸了一口氣,雙手diedie的攥住腳邊的惡魔之書,他抱着書,在浴室的角落蜷縮,他驚恐地看着浴室的四周——隻有陽光和濕潤的空氣。
"第一頁:你被玫瑰手木.槍打爆了頭,鮮血直流。"
他咬着牙,放大的瞳孔與憑空想象的海浪聲在他頭顱中距離搖晃,像是暴風雨中的破木舟。
如潮水的記憶向他湧來,他的耳朵響起幾陣尖銳的鳴叫。
"不對……不對!"
他凝視着惡魔之書的第一頁,眼睛diedie地盯着那下面的一行小字:
"你是一個私家偵探,你受人之托,為調查阿斯特彌接二連三的命案而來,這是你來到這座城鎮的第一天,你用為數不多的資金租了一間環境還算湊合的旅館公寓……"
為什麼這種記錄會在一本憑空出現的書中出現!不,不對!
"你在一個咖啡館被——用木.槍射die了。"
"問題不在這裡……問題在于……"
瑞德使勁搬動着這本書,可是它的第二頁卻是一張一張白淨的紙。
"問題是、我他媽!"
瑞德雙膝跪地,腦海搜存着殘缺的記憶碎片。
"根本就不是個偵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