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高考成績下來了。
徐淮景正常發揮,六百五十一。
而我,跟他隻差了一位數,二百五十一。
勉強能上個大專。
我爸媽開心得不行,特地擺了三桌酒席慶祝自己脫離苦海。
而我卻在仰頭悶了兩杯白酒之後告訴他們我要複讀。
是的,常年翹課、回回倒數、曾被老師預測考不上兩百隻能出去搬磚端盤子的廢物。
考了兩百還要複讀。
我媽讓我别折騰,畢竟她養我十八年沒見我摸過書。
我爸估計喝高了,直接往我背上甩了一巴掌。
“好!不愧是我兒子!”
我媽同樣給我爸一巴掌,讓他也别折騰。
“我真的要複讀,”我把筷子一放,站起身來,“就這麼定了。”
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我在家中無法無天慣了,知道我爹媽的意見不重要。
所以喝完杯子裡最後一點酒,我特别潇灑且頭也不回地出了包廂。
裡面沒人說話,或許他們都覺得我有病。
但是我很健康,且非常清醒。
明白自己的這個分數就是一坨狗屎,狗屎到徐淮景都不會看一眼。
但我就要複讀。
媽的,誰還沒點志氣?
回了家,我随便卷了本單詞書就上了樓頂。
三層的老舊樓房,樓頂面積公攤,誰都能去。
我家住二樓,徐淮景家住一樓,高中時我晚上偷跑出來上網都得踩着他桌前的窗沿翻出去。
翻就算了,每次還都語言誘惑他一起。
隻是他一次都沒跟我去就是了。
想想都難過,原來我和他從那時候開始不是一路人了。
徐淮景應該早點拉我一把,掐着我的後脖頸把我按他的書桌上,或許我就能認真看會兒書,也不至于高考就考這麼一點兒,就連大專也隻能挑本省的。
想起以前我那些虛度的光陰就來氣。
氣得我一口氣背了三個單詞。
第四個因為陽光太刺眼所以背不下去了。
也可能是我有點餓了,還有點熱,想上廁所,還有點困。
其實問題有很多,我不能連學五分鐘以上的習,思想不受控制,我總會想到徐淮景。
還有昨天的晚上。
我和徐淮景從小一起長大,光屁股在一起睡覺少說也有快二十年了。
我跟他親密無間不分彼此,特别是六歲那年他爸媽離婚之後,我媽就特别叮囑我在學校裡要多照顧着徐淮景。
所以我對徐淮景特别好,他要什麼我就給什麼,誰欺負他我就跟誰拼命。
這就造成了他有點孤僻自閉的性格,以及除了我以外六親不認的态度。
他怨恨抛下他離開的媽媽,也記恨遊手好閑的爸爸。
就連特地從老家過來照顧他的奶奶都沒什麼好臉,我說他不能這樣,他就跟我生氣。
其實我也不太喜歡徐叔叔,每天見着他十有八九身上都帶着酒氣。
但徐叔叔對我還算客氣,可能是因為我爸發迹了,時不時願意幫他一把,不過那都是後話。
高考結束了,對于徐淮景來說算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