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話音落下,周圍響起震耳欲聾的窸窣聲。
她頭皮發麻看着眼前一幕:
數以千百計的巨型蜈蚣、巨型蜘蛛、巨型青蛙、巨型蜥蜴……将二人團團圍住。她滴個烤果子呀,這是整個煉神獄的蟲子都出動了嗎?
感覺蟲子們一蟲一口毒液噴過來,都能把他倆給活活淹死。
她沒出息的腳下發軟,癱在了奕曦背上。讓她緩——
蟲子們可不給她緩緩的時間,衆志成城朝他們撲了過來。
“進去。”奕曦在地上畫了個結界,将她推進去,“呆在裡面别動。”
一人一劍沖進萬蟲群中,開始了激烈的厮殺。
她在結界中觀戰,起初根本看不清他身影,隻能憑借蟲群被打散的陣型來推斷他的位置。漸漸的,他速度慢了下來,以一敵百的身影終于落入她視線中。
少年奮力拼殺,全身沾滿黃綠色的毒液,别說是烤果子了,說他是從糞坑裡爬出來的她都信。
她卻半點兒都笑不出來了。
在那一片黃色綠色當中,她看到了鮮紅的血。
這些妖獸身負劇毒,血肯定不是紅色的。所以那些都是,奕曦的血!
怪不得他身法愈來愈慢。定是因為失血的緣故,體力不支了。
她心下一緊。
妖獸們還在源源不斷湧上來。可惡,這樣下去,再強的人遲早都會力竭。難道她就隻能躲在結界裡眼睜睜看他浴血奮戰,除了倒忙、什麼忙都幫不上嗎!
要不然呢?她還能做什麼?
轉念一想,不對勁。
自打他們進入煉神域,妖獸遇過不少,但都是單個出沒。
奕曦的一身戰鬥本領,就是在一次次單打獨鬥中磨練出來的,他身負神魔之力,一開始還曾因為戰鬥經驗不足受過些小傷,後來漸漸戰技成熟,便一直單方面吊打外圍的妖獸,獲得了“雌雄雙劍”的封号……
所以眼前這成百上千還源源不絕聚在一起的妖獸,是怎麼回事?
莫非……
“你出來做什麼?回去。”
她不理他的呵斥,拔出他為她打磨的短劍,站到他身旁,與他并肩殺敵。
“‘雌雄雙劍’怎能少了一劍?”
暗中卻傳音入密給他:“倒地,裝死。”
感受到他的不情願,她傳音解釋:“你這主要戰鬥力不倒下,背後操縱蟲子之人是不會現身的。”
“我知道。”
話雖如此,奕曦仍在咬牙揮劍,絲毫沒有倒地裝死的意思。
一根妖獸毒刺朝她刺來,她靈巧躲過。
再回頭,就見十幾根明晃晃的巨刺離她隻有四寸距離,吓得她魂飛魄散,傻立原地,根本不知該如何躲閃才能不被紮成篩子。
此刻奕曦的劍正被兩隻妖獸架住,他毅然用身體護住她,眼看那些巨刺離他隻有半寸遠,才擺脫兩隻妖獸的鉗制,劍氣如虹,斬斷了全部巨刺。饒是如此,最近的一根斷刺仍是刺中了他肩膀。
斷刺由他肩胛處穿透而出,跌落她腳下,鮮血噴了她一臉。
她隻覺眼前一黑,伸手摸索到他的傷口,施術為他止血,卻發現血流得止都止不住。
這就是他一直将她屏蔽在外、獨自面對的戰場嗎?比她在安全的結界内觀看到的、以及當誘餌裝死時感受到的,驚險殘酷了何止百倍!
她豁然清醒。
“你再不裝死,咱倆都會死。”她強制自己冷下心腸,違心的呵斥。
少年不理,繼續厮殺。
“我裝死。誰護你這個傻丫頭?”
聞言她鼻子一酸,深吸口氣才繼續硬着心腸道:“得了。萍水相逢的,你都傷成這樣了,别連累我才是。快‘死’一下。”
她将一道昏睡咒打在他身上,看他好看的劍眉微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憑她修為,最多也能讓他昏睡幾息的功夫。不過已經夠了。
之前他總以取笑她為樂,但在危險面前,他一直在用她沒意識到的方式護着她。
這次,換她護他,賭上性命!
妖獸們一哄而上,朝她湧來。她抱頭大喊:
“大王!我要投誠!我知道離開煉神域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