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員一眼裡的無語和詫異都快冒出來了,對于小命的珍惜讓他沒破口大罵。
——誰會把一個一見面就酷酷電人,之後還拿槍抵着自己的匪徒當朋友!
研究員二要更圓滑一點,勉強扯起一個笑容,“當然,friend,哈哈。”
沈言也笑,不顧研究員二僵硬如石頭似的身體,傾身和他擁抱。
沈言拍了拍那兩個研究員的肩膀,起身四處看了看,解開櫃子的密碼鎖,換上一套研究員的、比較合身的衣服。
他先讓那兩個研究員出去,手無縛雞之力,隻進行了精神方面改造的研究員,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看着匪徒在實驗室裡亂動。
他先是在操作台上點了點,而後打開自己的終端和别人發消息,還照了相。
最後把那些珍貴的、紙質材料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退到屋子外面,點燃、關門。
研究員一和研究員二交換了個放心的眼神。
實驗室内有觸火報警系統,匪徒粗心大意忘記這點,等警報傳出去,他們就能脫困了。
沈言從後面挎着二人,哥倆好地說:
“放心,我讓朋友幫忙切斷了監控和火警警報,不會有人耽誤我們幾個的相處,關于那個實驗體,我還有好多事情需要你們幫我呢。”
研究員緩緩閉上眼睛。
懸着的心徹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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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實驗室往怪物安置處的路線,和從船上走不一樣。
之前被工作人員帶領,沈言走了能有十幾分鐘,而實驗室旁邊則更快一點。
主要是有電梯。
今天晚上的淘汰賽過後,中間放置怪物的籠子空了很多。
沈言目标明确,沒管另外那兩區的怪物,直接走到棺材邊上。
之前隻是大概掃了一眼,隻知道棺材是不透光的金屬材質,走近以後才發現,原來它的正上方,是能看見裡面的人的。
躺在棺材形狀的收容器中的青年身材高大,四肢都被流動的液體牢牢束縛,臉也被青綠色液體包裹,細密的、面膜般的一層,鼻梁高挺,唇有些薄。
沈言看向研究員:“打開。”
研究員驚悚道:“不行!你要是非要打開,那還不如殺了我們!”
另一個說:“你應該也看到那些資料了吧,他現在狀态不穩定,我們勉強才讓他陷入休眠,要是就這麼放出來,我們都會死的!”
沈言掏槍:“打開。”
他們倆是真怕,死活都不同意,沈言沉着臉又狠狠威脅了兩句,把他們兩個都說哭了,也沒讓他們松口。
最後研究員崩潰道:“你殺了我吧!”
沈言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突然笑了,把槍随手揣回去,握着滿臉莫名的兩個研究員的手,晃了晃。
“我是七區玫瑰研究所的副所長,這次過來是為了考察研究人員能否在高壓情況下仍然恪盡職守,恭喜,你們成功通過考驗。”
“現在,我想邀請你們加入我,成為本次特别研究活動的一員。”
研究員:???
兩人沒一個信的,甚至覺得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這艘輪船的研究員,來自十三到七區的各個研究所,其中最大的是七區玫瑰研究所。
七區以下的大部分科研項目都由玫瑰研究所派發,研究所所長的身份不比十三區的區長低。
它直接隸屬一區伊甸,彙集七區以下所有精銳人才,是科研聖地,也是大部分研究員們擠破腦袋往裡進的存在。
研究所的所長和副所長都很神秘,沒在外面露過面,矜貴驕傲,怎麼可能像這個劫匪一樣?
真把他們當成傻子了嗎!
沈言像是沒注意到那兩人鄙夷憤恨的目光,挺直脊背,放松表情,剛剛那股邪勁兒陡然一轉,變得沉穩可靠,手指很穩地放大終端屏幕,讓他們看。
玫瑰研究所的官網,頁面鋪底是一朵盛放的玫瑰,沈言當着他們的面登錄。
沒過幾秒,頁面跳轉,沈言點開信息界面,右上角是他的大頭照,左邊是他的基本情況。
在職位那一欄,清清楚楚地寫着“副所長”三個大字。
衆所周知,網站和視頻都造不了假,沈言把終端頁面送到兩人面前,任由他們在上面點來點去,确認真實性。
——但願布雷茲動作夠快,能在十分鐘内黑進玫瑰研究所,并完整複刻他們的網站。
沈言看着他們動作,因為慌到極緻,反而有種無所謂的坦然。
他貫徹随機應變策略,知道這就是珍珠八号後,沈言腦海裡就有了個大概的行動框架和目标。
其中最根本的,就是破壞阮知閑的炸船計劃。
這條優先級排在最前,他的所有行動都是為了這個服務。
船在七天後會停在七區港口,在船的最後一層,藏了數萬噸的軍火。
而阮知閑知道這個消息,在船開之前,就已經往裡面放入了引信炸彈。
第七天,他按下開關,炸彈爆炸,軍火也受到牽連,海面上的龐然大物就會失去正常航行的能力,沉沒隻需要十幾分鐘。
而救援隊也會在那時候趕過來,最終剩下一百來個幸存者。
沈言有冒險精神,有時候願意賭上一把,但這種存活率在百分之一以内的事,倒也沒有賭的必要。
想要阻止阮知閑,就得拿走引信炸彈。
炸彈在軍火庫裡,而軍火庫的重要等級,比實驗室要高得多得多得多。
想要進入,至少需要一個一級指令。
而這個一級指令的懷有者,原書中沒有出場。
但讀者們通過細枝末節猜測,他在上船的第一天,很可能就已經被阮知閑殺害了。
而消息之所以沒有傳出去,就是因為阮知閑利用了這些政客、商人間複雜的關系鍊,讓他們互相猜忌,不敢亂傳。
所以沈言隻能另尋他法。
比如暴力破關。
沈言的目光,越過那兩個激動起來的研究員,落在不遠處的棺材上面。
到了後期,已經突破人類生理極限,甚至可以手撕大樓的真正怪物,就躺在這裡。
開個大門,對他來說,綽綽有餘。
沈言将目光收回,對那兩個研究員說:“為了防止計劃洩露,我與其他幾個行動者,準備在船上尋找可用的人才,而你們——”
那兩個研究員已經被僞造的網站說服了,肩負重任的責任感讓他們眼神都變得堅定起來,他們迎着沈言的目光,驕傲地挺起胸膛。
沈言嚴肅地繼續道:“你們在剛剛的考驗中,表現出優秀研究員該有的品行和素質,面對窮兇極惡的歹徒,你們沒有服輸,堅守了自己的底線,我很欣慰。”
研究員稍微有點心虛,畢竟他們也隻是怕死,但競升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們也用不着拆這個台。
在沈言這個年輕副所長欣賞的目光下,被忽悠瘸了的兩人,向他傳交了怪物儲備屋的權限。
沈言點點頭,“放心,這位實驗體也與我本次任務有關,但保密級别較高,抱歉,我無法向你們坦白放他出來的原因。”
研究員連忙道:“完全沒關系,所長!”
沈言寬容道:“我會控制好他的行為,你們可以暫時離開,等我回去,我會聯系你們。”
“是!”
兩個研究員膽戰心驚地來,快快樂樂地離開。
沈言目送他們遠去後,不緊不慢地走到金屬棺材旁邊。
他操縱終端,下達指令。
環繞着棺材的機器,發出滴滴的響聲,鍊接着棺材的管子和線,紛紛脫落,縮回機器内。
包容器内部的綠色粘液也漸漸褪去,沉睡的男人,睜開雙眼。
流動變換的岩漿在他眸中凝固,最終形成了和他的發色一樣的,枯槁、幹涸,死氣沉沉的紅。
收容器的蓋子正在下滑,速度很慢,他皺眉,直接伸手把它推開。
電路紊亂,收容器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躍動的電弧,映在男人眼底。
他轉頭,看向沈言。
沈言猛地撲上去,抱住他。
瓦倫沒動,他敏銳地嗅到了這個人的弱小,沒有任何攻擊性,也無需過度防備。
他把手放在沈言的後頸。
沈言聲淚俱下、感情豐沛,帶着哭腔道:
“老公!你不記得我了嗎!!!”
能夠輕易捏碎人類脊椎的手,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