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境凝聚起的所有神識極為強大,粉碎一個受傷的魂魄不在話下。
鶴予懷閃身想要阻止,卻不料謝不塵的神識鋒芒一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鶴予懷的命門重重擊去!
在修真界裡面,境界低的和境界高的修士硬碰硬是完全在找死。但也不乏越級殺人的修士。
鶴予懷隻覺得神魂震蕩一瞬,随即眼前一黑。
謝不塵看着鶴予懷的動作停頓一瞬,而後倒了下來。
他也随之脫力,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按理說,謝不塵一個化神境修為的修士,連靈力都沒有,單憑神識連接近的機會都沒有,根本不可能将一個渡劫期修為的大能震暈。
若是這樣硬碰硬,最後的結果往往是被渡劫期大能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謝不塵還是賭了一把。
賭鶴予懷對他不設防。
謝不塵賭赢了。
賭赢這一把,謝不塵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他隻覺得,真是荒唐啊。
他抹了一把臉,通紅的眼睛像是要滴血。
但這一擊就算打的是命門,也僅僅隻能把鶴予懷震暈而已。
并且……沒過多久,鶴予懷就會醒。
來不及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謝不塵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他打開鶴予懷的儲物袋,從裡面拿了一顆避形珠。
避形珠在身,至少可以躲避不少的妖獸了。
而後謝不塵站起身,随便選了一個方向,轉身就走。不知走了多久,他下意識回轉過頭,鶴予懷的身影隻剩下一個小小的白點。
謝不塵安靜地看了一眼,然後回轉過頭,朝遠方走去。
在他消失在密林之中時,鶴予懷睜開了眼睛。
彼時一隻狼妖正張開血盆大口,準備一飽口福,鶴予懷一巴掌将這狼妖扇了個趔趄,而後長劍出鞘,直接将這妖捅了個對穿!
狼妖嗚嗚的叫聲由大轉小,最後消散在風聲中。
鶴予懷站起身,拔出自己的佩劍,看向謝不塵離開的方向。
謝不塵那一下其實沒有把他震暈,鶴予懷從謝不塵出手的那一瞬間就隐約猜到他想要做什麼,但他本能地沒有躲開——盡管他完全可以躲開。
命門處有法器相護,他眼前至多黑了一瞬,随即整個人就恢複了清明,若是沒有,恐怕就要昏上一刻鐘。
但鶴予懷還是順勢閉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教剛進宗門的謝不塵練劍,那時謝不塵太小,又是剛學,盡管練得認真,還是不及宗門其他人,每每對打都輸得一塌糊塗。
那時謝不塵雖然個子小小,好勝心卻還是有的,身上有股不甘人後的勁,一連輸了好幾場,自然會難過,覺得自己怎麼學也學不好。
那時鶴予懷為了哄悶悶不樂的徒弟高興,壓着修為和謝不塵練劍時,就會故意輸給他。
一開始謝不塵沒發現,到後來就察覺了不對勁,拉着鶴予懷的衣角氣鼓鼓的說:“師父,你不要哄我啦!”
閉着眼睛,他能聽見謝不塵哽咽的聲音。
說不清楚那一刻是什麼樣的感受,鶴予懷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謝不塵很難過。
于是,鶴予懷将本想擡起的手壓下,任由謝不塵翻找了一番,拿走想要的東西。
謝不塵離開的腳步很快,很急。
鶴予懷漂浮的神識看着他一步一個腳印往遠處走去。
走到密林前,他忽然回過了頭。
鶴予懷心神一動。
但謝不塵也僅僅回了個頭,落下一個眼神,就轉身離開。
鶴予懷握緊的手指節發白,青筋凸起。
在這一刻,鶴予懷終于意識到,不論如何,謝不塵都不會和自己走了。
他看自己不是在看師父、故人,而是看洪水猛獸,看生死劫難,他的目光是痛的,腳步是急的,反抗是劇烈的。
他甯願以命相搏,也要離開自己。
可是,現如今到底是哪裡做得不對?鶴予懷神色冰冷,看着謝不塵離開的方向。
自己難道還不夠退讓嗎?還是操之過急了?
鶴予懷想不明白,隻能捏緊手中的劍。
無妨,自己多的是辦法,有的是手段,總有一天能把人帶回去。
不用着急,鶴予懷想,既然他現在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那就先不待在一起。
彼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四周風聲陣陣,夜行的妖獸即将魚貫而出。
鶴予懷皺起眉,他緩緩走了幾步,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閃進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