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戲弄夠了,領頭人這時候終于站出來,是個染了一頭棕發的男生,中等長相中等身材,看起來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
老明卻在他走出來一瞬間就認出來,這人是和朱大勇同一個寝室的男學生。
領頭男學生蹲在朱大勇的頭頂前,抓住他的頭發迫使朱大勇仰起脖子:“叫你四眼菜狗就好好當你的狗,想從宿舍搬出去,我同意了嗎?”
朱大勇眼皮微顫,不發一言。
領頭人生氣地朝他臉上吐一口唾沫,威脅他:“忘記自己是什麼身份了?你是老子認定的狗,老子玩膩之前休想逃,懂不懂?”
不甘和不解從朱大勇眼中閃過,他轉動眼珠看向眼前的人,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沒有得罪過你,也沒有對你做過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
領頭人哈哈大笑,不屑地說:“是是是,你是沒有得罪我,但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成天一副‘我是好學生,我最愛學習’的樣兒,看了就惡心,所以老子就是樂意這麼對你,行不行?”
朱大勇憤恨地瞪視領頭青年,咬緊牙關,怒火中燒。
“看什麼看!”領頭人一巴掌打偏朱大勇的頭,站起身一腳踩住他的腦袋,“知道怎麼當狗嗎?聽話的狗就是主人讓你朝西你不能朝東,我讓你跪在地上你不能躺到床上,我讓你逃課你不能進教室一步,我讓你挨打你不能逃走,記住沒有?”
朱大勇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閉着雙眼,面如死灰。
摁住他手腳的男生起哄左一聲“菜狗”,右一聲“四眼”地叫着,聽得領頭青年眉頭舒展。
他示意衆人放開朱大勇,腳尖對着朱大勇的臉踢了一下:“起來吧,菜狗。”
朱大勇動了一下手腳,慢吞吞站起來。
領頭人滿意地扯開嘴角,走到圍欄邊,背對着圍欄,張開雙臂抵在圍欄邊緣,然後對朱大勇說:“對嘛,這樣的狗才乖,來,過來,到主子腳邊來跪下。”
朱大勇緩緩擡起頭看他一眼,木然地低下頭,朝着圍欄邊的青年走過去,就在距離青年三步遠的時候,他憤然暴起,眨眼間揪住領頭青年的衣領,把人重重壓在圍欄上。
領頭青年後背猛然貼上圍欄,被圍欄的邊緣隔得生疼,驚呼出聲。
周圍人反應過來紛紛上前要把朱大勇拉開,朱大勇卻高聲質問:“憑什麼?你憑什麼這麼對我?就因為你家裡有錢、父母當官嗎?我隻不過是想好好念書而已,為什麼要這麼作弄我?
我躲開你不行嗎?我看見你就繞道走,我不跟你住一個屋,你當沒有我這個人不行嗎?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難道我死了你才會滿意嗎?”
“對!老子就是要玩死你!”朱大勇的身型完全比不過領頭青年,即便他把人壓在圍欄上,棕發青年也絲毫感受不到危險,“老子就是看不得你想念書的樣,老子就是要你過得像條狗一樣!”
“啊——”朱大勇爆發出歇斯底裡的喊叫,吓得圍過來的一群青年全都停住了腳步。
領頭青年眼裡出現一絲慌亂,但很快,他的臉上就露出更多的嫌惡和輕蔑:“叫什麼叫?有膽子你去死啊,會叫的狗……最沒種。”
下一秒,朱大勇松開領頭青年,雙手撐住圍欄直接翻越出去。
“砰”一聲——樓底下很快傳來一記悶響。
所有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領頭青年還保持着後背貼住圍欄的姿勢,那一聲重物墜地的響聲卻仿佛驚雷在他耳邊炸開,讓他額頭冷汗直冒。
有膽子大的男學生顫顫巍巍貼到圍欄上往下張望,然後害怕地指着下面:“死……死了……”
天台上的一衆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哪個帶頭往出口走去,随後其他人紛紛效仿,沒多大功夫,一夥人走得幹幹淨淨,仿佛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而目睹了一切的李雲喬等人竟有種匪夷所思的感覺,從未覺得生命可以如此脆弱又不堪。
“所、所以……朱大勇算是被逼自殺的?”石小恩朝圍欄的方向走了幾步,想到朱大勇就是從這裡跳下去的,又讪讪止住腳步。
李雲喬一時間心緒萬千,隻覺得喉嚨裡堵了一團棉花,什麼都說不出來。
顔宗凡拉住他的手指,牢牢捏進掌心。
李雲喬看他一眼,緩緩垂下頭。
窮奇見所有人都不出聲,結結巴巴問:“他這……死了,咱們還能出去嗎?”
話音剛落下,遮天蔽日的烏雲緩緩散開,露出天空原本的顔色。
而天台出口處走出來一人,好奇地出聲:“咦?學弟,你們怎麼都在這裡?是搞什麼集體活動嗎?”
衆人目光全都集中到他身上,格子襯衫雙肩包,黑框眼鏡厚劉海,可不就是剛剛才從這裡跳下去的菜狗朱大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