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幻境消解之後，敏敏三人并沒有在章市逗留，當天直接離開，李雲喬四人則決定先住一晚修整一下再走。

這次破境給他們的進度條帶來了19%的增長，李雲喬和顔宗凡現在的進度條是32%，裴缙和石小恩的則是21.2%。

雖然相比于鐘氏醫院和利來酒店而言，這次經驗漲幅很高，但仍被石小恩吐槽連20%都沒有漲滿，功德無量着實摳門。

“能全胳膊全腿兒出來不錯了，小心被聽到，下回連19都不給你。”裴缙朝石小恩碗裡夾菜，再指指天花闆，示意老天爺最大。

石小恩一聽臉色都變了，雙手合十念念有詞：“童言無忌，有怪莫怪，童言無忌，有怪莫怪……”

其他幾人笑笑，倒也不攔着他。

一餐飯吃得七七八八，石小恩放下筷子摸摸溜圓的肚子，臉上頗有幾分懷念：“要說享受還是古人會享受，吃頓飯都有下人伺候，穿衣服自己也不用動手，真是懶人福音。”

裴缙不敢苟同，嘲笑他：“也就你狗屎運好，短暫體驗地主生活，要成個種田老農，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你看是福音還福報吧。”

石小恩想想幻境裡那些彎腰駝背的幹瘦村民，後怕地閉上嘴。

然後換成裴缙忍不住感慨：“這個幻境真就這麼消解了？你說咱一沒解放受壓迫的群衆，二沒推翻帝國封建主義，太陽出來這麼一照，幻境就消解成功了？”

“我猜這個幻境會消解，還是和村民的意志相關。”李雲喬對村民們共同高喊口号的那一幕念念不忘，他從沒想過會被這群長袍長辮的百姓震撼，“在他們共同反對洪村長、黃族長的時候，或許心裡都長出了反抗封建禮教的種子，所以執念不再，幻境消解。”

裴缙點點頭：“嗯，有道理，咱這是喚醒了沉睡的普羅大衆，怎麼不算功德無量呢？”

飯後，四人回到住的酒店，石小恩自覺和裴缙一間房，打着哈欠被裴缙帶進屋。

李雲喬和顔宗凡一間房，雖然是标準的雙床房，李雲喬還是忍不住給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

顔宗凡從幻境出來之後似乎變得更加沉默，雖然原本他也不是個話多的人，但現在的狀态就好像他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裡，和外界的聯系變得相當薄弱一樣。

“宗凡……”李雲喬叫了一聲坐在床尾發呆的顔宗凡，等他回過神才說，“你還好嗎？”

顔宗凡擡頭看他，突然伸出手把李雲喬拉到面前，眸光閃動，問他：“喬喬，我們分手之後，你……想過尋短見嗎？”

“哈？”李雲喬被問得莫名其妙，可看顔宗凡又不像在開玩笑，皺眉反問，“怎麼突然問這個？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顔宗凡深吸一口氣，舔舔嘴唇，又問，“你不想知道我當時為什麼提分手嗎？”

李雲喬更加摸不着頭腦了，他們分手不就是小情侶吵架，頭腦一熱就拿分手說事兒嗎？區别可能就是别的小情侶分了個假手，而他們當時的情況……的确更适合分開一下。

“顔宗凡，你想現在跟我聊這個？”李雲喬不解地問。

坦白說，他和顔宗凡分開不過一年時間，剛分手那會兒還會深夜emo一下，後來倒是慢慢想開了，所以李雲喬對顔宗凡從來沒有什麼恨什麼怨，隻是遺憾愛情敵不過現實。

然而顔宗凡很認真地看着他，自顧自說，“大三那年，家裡希望我出國留學，我拒絕之後父母很生氣，開始在我身邊安插眼線，向他們彙報我的一舉一動。

大四開始，我們在校外同居，你找到工作實習，我接手家裡生意，父母開始試探我和你的關系。

畢業之後，他們向我提出要求，讓我和你分手，我不同意，媽媽裝病把我騙回家裡，又假裝失手摔了我的手機，我們……失聯半個月。”

李雲喬安靜地聽着顔宗凡的訴說，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其實剛剛畢業那會兒，他隐約感覺到顔宗凡父母在對他施壓，但彼時他正為落實工作忙忙碌碌，顔宗凡又從不主動告訴他家裡的事情。

沒想到……

這時又聽顔宗凡繼續說：“後來我和父母大吵一架，捅破窗戶紙向他們出櫃，他們卻說就算騙婚，我也必須有妻有子，不能丢了顔家的臉面。

我無法認可他們，他們用你的前程威脅我。當時我并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後來你一直工作不順，還被不明人士搭讪，我才知道他們的行為有多惡劣。”

李雲喬瞳孔放大，胸膛起伏，随着顔宗凡的話回想起那段時間的糟心事——入職第一天卻突然拒絕他的公司；給出他offer卻又取消的崗位；看似好心卻古怪的鄰居；關系一般卻頻繁聯系他的同學；小區周圍三三兩兩的大花臂……

原來這一切并不是什麼嚴重水逆，都是……都是……

顔宗凡感受到李雲喬情緒的變化，默默加重了手上的力量，繼續說，“我向父母反抗，但他們沒有收斂。我意識到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想了很久，決定讓你暫時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