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觸暗礁,玩水撞火災。
瑪瑙覺得她又該收聽晨間占蔔帶點轉運寶石了。
從火災現場逃生時,瑪瑙的膝蓋磕在沙灘上,左右各留下一道擦傷。左膝磨得通紅,右膝則嚴重些,破了皮,往外滲血。
大吾和瑪瑙一起來的,他送情況嚴重的本田和昏迷的少年去了應急通道,瑪瑙則自己挂了外科,等簡單處理傷口後再彙合。
護士用噴瓶沖淨膝蓋表面的沙粒,紙巾擦拭表面的滲出液,抹上一層藥膏,“好了,記得每天上藥,傷口不要長時間沾水。”
瑪瑙走了幾步,有些牽拉感,但不痛,“謝謝。”
“沒事。”護士開了張取藥單,“藥房在一樓西側。”
剛一離開醫務室,倚靠在門外牆壁上的米可利就迎了上來,“醫生怎麼說?”
他風塵仆仆,顯然是收到消息匆忙趕到醫院,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擔憂,讓瑪瑙聯想到第一次讓孩子跑腿的父母。
雖然是意外,但沙灘遊泳也是米可利介紹的,他難免内疚。
瑪瑙想了想,還是沒做出原地蹦一下這種孩子氣的舉動,“兩周内痊愈,不會留疤。”
她大方地展示被紗布包住的傷處,把取藥單、挂号單和身份證明一股腦兒塞給米可利,“我們先去取藥,然後去找大吾先生吧。”
兩個人并肩搭乘扶梯,瑪瑙試探說:“我受傷了,明天的評委工作我無法勝任了。”
“你是膝蓋擦傷,又不是審美……”米可利咽下後面幾個字,他别開眼,沉默片刻,才斬釘截鐵地回複,“不行。”
米可利杯賽事籌備三個月就開始了,場地、協調訓練家、住宿都有條不紊,為什麼臨時拉她當評委?水脈市裡的大人物數不勝數,願意賣米可利一個面子的人也多得是。
不,其實瑪瑙在意的不是這些。
米可利故意隐瞞的事,對表演賽的态度以及瑪瑙自己對待表演賽的猶豫态度,這三點才是瑪瑙惱火的原因。
瑪瑙不說話了。
傳送帶勻速運轉,米可利的視線從逐漸升高的天花闆轉移到手中單薄的取藥單,他伸出手護着瑪瑙從扶梯上邁下,卻被毫不留情地拍開。
好倔。
他歎了口氣,“好吧,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瑪瑙說:“月光是很強的。”
這也不是問句啊。米可利說:“哦,我知道啊。”
瑪瑙繃着臉繼續說:“表演賽我會全力以赴。”
米可利慢半拍才明白瑪瑙的意思,他笑了,用剛被拍開的手去揉瑪瑙的頭,“你不會覺得我米可利讓你打假賽吧?”
米可利屈指,彈了下瑪瑙的額頭,“質疑師傅的美學,該罰。”
再彈一下,“小看師傅的實力,加罰。”
“你盡管來挑戰,不論如何,我都會華麗取勝。”
米可利撩了下頭發,張揚又自信。
瑪瑙捂住額頭,用死魚眼盯着他,堆積在胸口的煩悶如同煙霧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急于宣洩的情緒。
……好裝,早晚打爆他。
一件事解決完,還有另一件事。瑪瑙問:“有關這次米可利杯,你瞞着我什麼?”
她等待着他的下文。
真是個小姑娘。
米可利看着她如初春潭水般的信賴眼神,他十九歲時也是這樣的嗎?情緒說變就變,長輩說一句話就能哄好……說謊也會信吧。
米可利說:“但這事不能光我坦白,大吾也有份。”
瑪瑙和米可利跟着指示牌找到藥房,這裡人不少,拿藥需要排隊。瑪瑙和米可利找了一排人最少的隊伍,她指責道:“你倆合夥?”
“也不算,我就是個缺評委的主辦方。請有空的冠軍幫幫忙而已。”米可利三言兩語把自己摘了出去,“你答應了評委的工作,我想大吾會告訴你的。不過看來他沒找到時機。”
時機?
前方排隊的人逐漸減少,瑪瑙領到藥膏往回走,“他好像是要和我說什麼,但我一看到海就去遊泳了……我不太習慣和大吾先生相處。”
溫和、帥氣、有禮貌,實力強勁家裡有錢,沒人會拒絕這樣的人。瑪瑙清楚自己下意識的避讓不是出于自卑與害羞,而是一種更加難以概括的情緒。
他們一邊閑聊一邊走,瑪瑙最後也沒找到抵觸大吾的原因,好在這種微妙的抵觸不會影響他們在米可利杯上的合作。
大吾在三樓的導診台等他們。
米可利:“情況如何?”
大吾:“小屋管理員醒了,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另一個少年還在昏迷。”
他先帶着瑪瑙和米可利去看望本田。
年過古稀的老人躺在病床上,頭發花白,精神安定。他的胳膊搭在桌上,少女正耐心地用銀針挑破被火焰燎到的水泡,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