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房裡的周小悅已經開始看書了。
周平章把一大碗湯端到自己跟前,他三兩下喝光,在椅背上靠了會兒,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家裡太冷清了,鬧點兒也不錯。
那個念頭一閃而過,不留痕迹。
頭頂的吊扇在轉,聲響不小,老了。
什麼都抵不過歲月的摧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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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章下午陪劉十全去置辦行頭,劉十全昨兒喝了喜酒,不知動了哪門子春心,注意起自己的形象來了。
劉十全出來買衣服還要叫上周平章,跟老趙他大哥的兒子娶媳婦,要和周平章商量着操管重要環節是一個原因。
因為周平章靠譜。
劉十全這回下了血本,買的都是好料子的,一套西服就花了不少錢,平時穿不到,重要時候不能沒有。
“平章,你說我要買香水嗎?”劉十全大包小包的下渡船。
“香水?”周平章看手機,“在市裡你不說,都回來了,還說個屁。”
劉十全也是很懊悔:“那明兒咱再去。”
周平章斜眼:“一天天的,非要這麼急,趕着相親?”
劉十全老臉一紅,他支支吾吾:“我是怕,怕下次,過段時間就給忘了。”
周平章一語道破他的心思:“香水遮魚腥不是長久的法子,真的看重你,是不會嫌棄你的,因為那是你謀生的路子。”
劉十全憨憨地擡起一隻拎着袋子的手,蹭掉人中上的汗:“道理我懂,可是水産的味道比豬的臊腥大多了,而且你長得帥,不愁沒對象,我長得孬,不得努把力……我買了放着,備着……以後萬一能用上……我也到這個歲數了……”
周平章把手機放口袋裡,和劉十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回家。
路過一條巷子,周平章的神色中閃過什麼。
劉十全沒注意到,他挂着眼袋打哈欠,昨晚他打牌打通宵,那真是十面埋伏,降血壓的藥都拿出來了。
牌打到清晨,險赢九塊五毛錢。
劉十全正走着,一隻手突然大力拽住他,阻止了他前進的身子,他茫然地問還拽着他的老友:“平章,怎麼了?”
周平章也想問自己,怎麼了。
他古怪地盯着劉十全要踩上去的地方,眼裡十分微妙。
石頭跟落葉底下有具屍體,是那什麼恩蟲。
他幹嘛不讓劉十全踩,抽風了嗎?
面對劉十全的好奇,周平章随意糊弄了過去,他走到巷口的時候,偏頭用餘光往狹長的老巷掃了兩眼。
牆面歲月斑駁爬着青苔,上面的天是一條縫,日光進不來多少,濕濕的陰涼地,那條死蛇不知被哪個拿走了,石闆裂開了很多,踩這頭翹那頭的,很不平整。
那小姑娘當時被他壓着了,怕是硌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