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女恐懼地望向李憑如,不敢擅自作答。
“不中用的東西!這位嶽家娘子今後就是你的主子,主子問話,還不如實回答?”李憑如冷冷道。
“奴婢……叫杏兒。”小婢女嗫嚅道。
嶽明明仔細端詳杏兒,确有幾分嬌憨,卻絕沒有閉月羞花之貌,性子又唯唯諾諾,若指望她來勾引王爺,除非趙琮昀瞎了眼。
她靈機一動,想起冷落許久的狗仔系統。
“……這個角色,能查嗎?”
系統十分配合,頃刻給出結果。
“杏兒,自小父母雙亡,算命先生說她命犯孤星,是個不祥之人。在街頭流浪時,被一名老仵作撿走,兩人相依為命,仵作去世後,她憑借給死人化妝的手藝,在幽州杏花樓為官妓們試妝為生。”
“試妝……是什麼意思?”
“就是用自己的臉做畫闆,試驗時下流行妝容,若效果好,官妓們再找師傅效仿。”
“這麼說來,她倒真有手藝!”
嶽明明更想不通了……難道此女不祥,李憑如打算派她來克死自己?
“你把衣服穿上,跟我進去吧。”嶽明明見不得小婢女被如此羞辱,幹脆應下來。
東叔大驚:“娘子使不得!王爺絕不會允許……”
嶽明明玉手一揮:“沒關系,我來跟他說!”
李憑如聞言面色僵住,眼中得色倏地消失,重燃起熊熊嫉恨之火。
嶽明明嘻嘻笑道:“多謝姐姐!”
她最喜歡火上澆油了。
*
趙琮昀回來了。
東叔前腳禀明了事情經過,暴怒的王爺後腳就踹開了嶽明明房門。
“我允許你住進來,你倒真把自己當回事,替我做起主了?你以為你是誰?!”
趙琮昀怒不可遏,玉面微微泛紅,連眼底都透出一絲血色。
嶽明明不明白他抽哪門子瘋,小臉也沉下來:“李憑如逼她當衆脫衣服,我不把她帶進來,你要她怎麼辦?”
“脫個衣服而已,你自己不是也脫過嗎?這種上不得台面的伎倆,如果人人都來,我這園中豈不成了秦樓楚館!”
嶽明明不敢置信地看他,将手中文書狠狠砸過去:“這個戲我不演了!你愛找誰找誰!明明是李憑如的錯,她是皇後侄女你不敢對她怎麼樣,卻在這裡對我大喊大叫!我看不起你,你跟我父親他們沒什麼兩樣,都是趨炎附勢、草菅人命的垃圾!”
東叔急道:“娘子慎言!王爺不是這個意思!”
趙琮昀臉上血色瞬間褪去,薄唇抿成一線,眼裡怒意翻騰,整個人冷得就像一塊人形冰山。
他不再理會嶽明明,目光鎖定杏兒:“李憑如派你來,究竟有什麼目的?如果不說實話,我要你的命!”
杏兒吓破了膽,跪倒在地:“側王妃真的隻是叫我來給嶽娘子化妝……其他我什麼都不知道!求王爺饒了我吧!”
趙琮昀冷笑一聲,對東叔道:“查到什麼了?”
“身份倒是幹淨,是個孤兒,被胭脂鋪老闆養大,在化妝上頗有造詣。月初剛入府,是側王妃母家送來伺候那位梳妝的。”
“哪家胭脂店?老闆人在何處?”
“落英巷雲芳齋,老闆姓黃,前些日子過世了。不過鄰居們都見過這丫頭跟在老闆身邊,應該沒說謊。”
“死了?”趙琮昀眸光一閃:“這麼巧?”
東叔垂首道:“屬下再去詳查。”
嶽明明聽得納悶,一時忘了生氣,忍不住插嘴道:“你不是跟着仵作長大,後來在幽州杏花樓試妝嗎?怎麼冒出來個黃老闆?”
難道狗仔系統出錯了?
然而下一秒,她發現所有人都見鬼似的盯着她。
“我……說錯什麼了?”嶽明明惶恐道。
趙琮昀臉色陰沉得可怕:“你從何得知這些?”
嶽明明心道糟糕,不小心說漏了嘴,隻好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咳咳……天機不可洩露。”
趙琮昀喝道:“此刻還胡鬧!你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杏兒早已面如土色,癱在地上瑟瑟發抖,趙琮昀隻看一眼就明白了——
“你當真在幽州杏花樓待過?”
杏兒哭道:“娘子說的沒錯……奴婢當年在杏花樓讨生活,後來出了那件事,杏花樓封了,幽州城也待不下去了……我逃到京城,在黃老闆的胭脂鋪子找了份差事。
“黃老闆死後,有人帶我進了王府,昨夜側王妃找到我,給我新身份,讓我來服侍嶽娘子……奴婢什麼都沒做過,奴婢隻是想活下去!”
趙琮昀冷冷道:“當年官府拿着名錄核對過,杏花樓三百二十九口人,無一生還,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奴婢義父是仵作,懂些驗屍方法……我将幾具屍體拆散,拼出一具殘屍瞞了過去,之後不停地化妝易容。”
她頓了頓道:“奴婢也不知側王妃是怎麼發現的,她說隻要我待在嶽娘子身邊,她就會替我守住秘密……”
趙琮昀與東叔對視一眼。
李憑如當真喪心病狂,為了對付一個妾室,居然敢去翻這件舊賬!
東叔低聲建議:“王爺,此人留不得!”
趙琮昀沉吟不語。
嶽明明聽出這小婢女身世不簡單,卻無法接受殺人滅口:“她什麼都沒做過,你們這豈不是濫殺無辜?我不同意!”
趙琮昀深眸沁出冰冷笑意:“你要不要先聽聽,杏花樓發生過什麼,再來逞強?”
五年前,幽州杏花樓豔名遠播,直入京城,惹得無數王公子弟朝思暮想,連天子都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