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姥姥,我可以再多待一會兒嗎?”安琪緊緊地拉住姥姥的手。
“不行,你必須現在立刻走!”姥姥似乎很緊張遠處飄忽的光點,堅決地說道。
“可是,姥姥,我還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你說。”
“我的小丫頭,照顧好自己……”姥姥轉頭溫和地看着她笑道。
“姥姥,最後一個七七日,我沒能去,對不起。”
“傻丫頭,你什麼都不用說,我都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你要保護好自己。記得,一定要去把護身符拿回來。快走吧。”
姥姥用力的一推,安琪覺得仿佛掉進了水裡一般,身體不斷的向下沉去,眼前一片模糊的白光,姥姥漸漸消失在那團白光之中。當她覺得意識開始随着白光變得模糊的時候,突然,白岩張着血盆大口向她撲面而來。
她猛地醒了過來。她覺得自己的意識是清醒的,但是,她此時此刻眼睜睜地看着那個眼睛迷離,坐在地上的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的意識和她的身體分開了?就好像,靈魂出竅一般……
而那個沒有了意識的身體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了,慢慢地向門口走去……
喂喂喂,你怎麼回事,你現在可是被禁足的,你不能出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在對自己說話,這樣子可真的很詭異。
可是,這也不過是她在腦海中浮現的聲音,此時的她,既不能喊出來聲音,也沒有辦法觸碰到自己的身體。她隻能這樣輕飄飄地漂浮在空氣的上方,眼睜睜地看着自己離開了房間,向城堡的黑暗中走去。
深夜的古堡,仿佛被一塊黑色的絨布嚴絲合縫的包裹起來一般,完全沒有一點光亮。她在一片黑暗之中,繞過了一道又一道長廊,不斷地向城堡的下面走去。她赤着腳,走在冰冷的路面上,寒冷從腳底向上奔湧着。但是,似乎她好像并不在乎這一點,确切的說是她的身體并不在乎。而實際上,她飄忽着的意識,已經開始冷得發抖了。她拼命地想讓自己的身體清醒過來,趕快返回去。但是,無論她做什麼,都是徒勞的。好像她的身體在被什麼牽引着,明明到目前為止所有走過的地方,她都不曾來過,但是,她的身體好像知道所有的路一樣,毫不猶豫地向前走着。哪怕是已經漸漸來到了沒有一絲光亮的地方,黑暗也并沒有給她的身體帶來任何困擾。好像她根本不需要任何光線來照亮腳前的路,去辨認下一步要走的方向。
她的身體緊貼着牆壁向前走着,冰冷的牆壁讓她這個飄在空中的意識想要跳離牆壁,但是,她的身體卻不顧牆壁上傳來的讓人發顫的冰冷,就這樣貼着牆壁向前走去,甚至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身體差一點摔倒,也沒有能讓她清醒過來,依然慢慢地向着什麼地方走去。
突然,她停了下來。她的面前除了牆壁,還是牆壁。這裡似乎再也沒有路可以走了。然而,她好像并沒有因為這樣而返回去。而是在黑暗中摸索着,粗糙的石牆将她的手劃破了好幾道血口,然而,她也沒有因此而意識清醒過來。甚至依然不顧手上傷口的疼痛,在牆壁上摸索來,摸索去,直到摸到一塊凸起的石頭,她用盡全力按了下去。阻擋着前路的石牆慢慢升起來,露出一個地下路口。這個地下好像在準備着什麼人到來一般,一路上的壁燈全部都被點亮了。盡管,那光芒很是微弱,卻清清楚楚地照亮了向下走去的路。
通往下方的是一個旋轉樓梯,那樓梯一圈又一圈的向下蜿蜒着。從上往下望去,在最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雖然什麼都看不到,卻陰森森的。她并不想好奇下面到底是什麼,也不想知道為什麼會從下面吹來一股冰冷的寒氣。她隻想離開,但是她的這副身體完全無視了她這個意識的想法,甚至好像加快了腳步。
當她走完旋轉樓梯的最後一個台階,出現了一個擺放着一具石棺的地下室,或許被稱為地下墓地更貼切一些。這個石棺上面纏繞着粗重的鎖鍊,這種纏繞方式她在姥姥的一本古老的符咒書上看過,那是一種封印。并且是一種很厲害的封印,要法力足夠高強的術士才能完成這個封印。
到底石棺裡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封印起來。她還在疑惑着,她的身體已經向石棺慢慢移去。
糟了,她努力嘗試着喚醒自己的身體,可是無論她做什麼都是徒勞的。眼睜睜地看着她自己向石棺走去。不管那石棺裡到底封印的是什麼人,向那裡走去,并且還是不自主的,一定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那副石棺,散發出腐臭的味道,越是靠近,那味道越是濃烈。她總覺得這股味道有些熟悉,一時想不起來到底為什麼覺得這麼熟悉。
而此時,隻見在石棺之上,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着,漸漸地,那個東西的動作變得迅速起來,仿佛一條粗壯的正在被解開的繩索。而在那一堆繩索之中,白岩的頭慢慢地擡了起來,吐着紅色的信子,眯縫着眼睛看着她。
為什麼白岩會在這裡!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幾乎快要跳出來了,明明她的内心已經恐懼到,恨不得現在就一溜煙跑回房間了。可是,她的身體還是不慌不忙的徐徐地向石棺走去,甚至,她連閉上眼睛都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着那閃着冰冷的寒光的牙齒一瞬間向她猛的咬了下來,霎時間,一片赤紅迷住了她的眼睛,鮮紅色的血液沿着她的臉龐向下流去……
但是,奇怪,為什麼一點都不疼……
白岩鋒利閃着寒光的牙齒,就在她的眼前,而在她和那利齒之間,一隻血肉模糊的手臂支撐着。
艾蒙伯爵的一隻手臂塞進了白岩的口中,擋住了白岩咬下來的牙齒。鮮血正順着艾蒙伯爵的手臂汩汩地流下來,不斷地滴落在她的臉上。
她的身體被艾蒙伯爵抱在懷中,支撐着沒有倒下去。她沒有辦法動一下,她的意識在空中吃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