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霧島的露水變得更重了,好像天上的烏雲都凝結成了水珠,壓縮在了空氣中,專門以附着在人的身上,讓人冷得打寒顫為樂。這樣的深夜還在外面走着,可真的不是一個好主意。
安琪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晚了還會在外面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什麼地方,兩隻腳好像不是她的似的,隻是不斷地加急了腳步,拼命地走着。她能聽見自己微微的喘氣聲,那聲音急促而緊張。漸漸地,前面的光點沖破了層層迷霧向她迎來,她這才慢慢地看清,那是她和姥姥住的小房子。所以她現在回到了村子裡嗎?
這是怎麼回事?她是不要命了嗎?她這個跑進了死亡森林裡的人,回來不就是送死嗎?怎麼還自己跑回來了?她很想跑,趁着還沒有被人發現,趕緊回去吧,回到古堡裡。可是,她的腳根本不聽她使喚,依然焦急地向她們的小房子跑去。
漸漸地,那光亮越來越大,她終于可以看清房子周圍的景色了。房子的門大大的敞開着,她看到了村子裡的醫生——李萊醫生。醫生緊鎖着眉頭搖搖頭,她記得這個表情,這是姥姥過世的那一天,醫生臉上有的表情。她跟着腳下的步伐,慌張地向房子裡看去。姥姥躺在搖椅上,緊緊地閉着眼睛,好像沉沉地睡去,又少了一絲的生氣。那一瞬間,她的眼淚奔湧而出。
對啊,她最愛的人已經不在了。那一天讓她崩潰到窒息的痛苦,瞬間又湧了上來。她想跑進屋子裡,卻沒有辦法進去。人們把姥姥擡了出來,要送往村子裡的祭台火化了。她拼命地想要叫喊,想要阻止人們帶走姥姥。她知道,她應該給姥姥送行,可是,她還沒有最後和姥姥告别,而且,為什麼沒有人做最後的鑒定,查找姥姥死亡的原因,明明她早上走的時候,姥姥還是好好的。為什麼晚上回來的時候,人就沒有了。
她拼命地想要攔住這些人,但是,沒有人在乎她。她想要喊出來,卻沒有辦法發出聲音,她隻能絕望的流着眼淚。其他的卻什麼都不能做。
她看着那些想要帶走姥姥的人,心裡湧起一股怒火,那怒火讓她覺得胸口仿佛有一股什麼力量,想要沖破出來,她憤怒地扯掉左手上的遮布,那個被布所遮擋着的仿佛太陽一樣的标志發出一團白光,那團白光變得越來越大,而且變得越來越沉重而熾熱。她伸出手想要将這團白光扔向那群人,突然,一隻手拉住了她。
她憤怒地向那個人看去,卻又愣在了那裡。随後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姥姥……”
她緊緊地抱住了姥姥,拼命大聲地哭着,好像那些委屈,那些憤怒,那些悲傷一股腦地都跑了出來。
“姥姥,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看到他們把你擡走了,為什麼你會在這?”安琪疑惑地看着前面那些漸漸走遠了的人群,又看看站在她身邊的姥姥。
“我的傻丫頭,因為我們現在不在村子裡呀。”姥姥擦去了安琪的眼淚,輕撫着她的頭發。
“不在村子裡?那我們在哪裡?”安琪不解,她明明看見她們現在就在村子裡的家門前。為什麼說不在村子裡呢?不過,的确很奇怪,村子裡的人似乎好像都看不見她。而且,姥姥已經過世二個多月了,為什麼會看到姥姥過世當天的樣子。
“我們是在一個另外的次元的世界。在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是由我們的記憶構成的,也就是說,不完全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這些是我們的記憶?”安琪問道。
“對,确切地說,這是你的記憶。”姥姥摸了摸安琪的頭,“也就是人們以為的夢境,隻是,這次,是我拉你進來的。”
“姥姥,我好想你。”安琪緊緊地抱住姥姥,姥姥不在的這段時間,她沒有一天不想念姥姥。自從姥姥不在以後,她覺得自己快被孤獨吞噬了。
“我的小丫頭,我也很想你呀。”姥姥輕輕地擁抱着她,那懷抱裡的溫暖和姥姥在世的時候一模一樣。
“姥姥,我們可以經常見面嗎?”隻要可以見到姥姥,在哪一個次元世界對于她來說都無所謂。
“我的小丫頭,對于來自現實世界的人來說,這裡就像飄滿了緻幻毒氣的地方,最後會連現實和夢境也無法分清,最終迷失了自己,再也無法回到現實世界了。”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在哪個世界。”現在的世界對于她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是否會迷失又如何呢?
“我的小丫頭,你還有你要做的事情。這個世界還需要你。”
安琪用力地搖搖頭,“沒有人需要我。他們恨不得我早一點死。”想到村子裡的人對待她的态度,她怎麼也不覺得,有誰是需要她的。
“會有那麼一天的。”姥姥擦掉了安琪的眼淚,接着又說道:“你還記得我曾經給你看過的那個護身符嗎?”
“護身符?是那個放在木盒子裡的黑色水晶石項鍊嗎?”
“是的,現在,這個項鍊可以由你來保管了。”
“可是,我是逃進死亡森林的,什麼都沒有來得及拿出來。”安琪回憶着那個項鍊所在的地方。應該還在小房子裡。姥姥去世的時候,她太過于悲傷,也沒有心思去收拾姥姥的遺物,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姥姥在的時候的樣子,就像姥姥沒有離開一樣。
“一定要拿回來,記得,千萬不要把項鍊交給任何人,你要一直一直帶在身邊。”
“嗯。”回到村子裡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可是,既然姥姥如此叮囑她,那麼這條項鍊一定很重要,她必須想想辦法才行。
“你該走了。”突然姥姥望着遠處,神色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