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泊雪忽地扯下身上繃帶,飽含着濃烈血腥味的手臂迎着風呼應而去。
巨鳥瞳孔豎起,羽毛收斂,硬是在空中被逼停了。
有效。他賭對了。
“我的血會讓鳥類感到驚懼乃至退避……可是為什麼呢?”
他看着肌膚上的牙印,生出一絲不安的念頭。
破了迷陣後,裴泊雪更加謹慎,再沒中陷阱。繞着山路走了不知多久,箫聲越發清晰,打鬥聲也此起彼伏。
出乎意料的是,交戰的雙方,居然是琴魔女和尹珀秋。
楚冰梅和鳳淩站在後面。
他向來是沒存在感的,即使離他們相當近了,也無人注意,于是大大方方觀察起戰局。
琴魔女和尹珀秋兩人都動的死手,毫無保留,就是沖着要命去的。
尹珀秋情緒不穩定,帶着怒音道:
“是不是你跟裴泊雪說了什麼?他決不會那樣對我!”
琴魔女比他更生氣。
“我特别不理解你的心情,感覺你就是那種自己過得不順心就無辜牽累别人的人,認清楚那麼個白眼狼不是應該覺得慶幸嗎,為什麼會覺得不舒服?”
“我對他沒那些要求!”
琴魔女翻了個白眼,一副看傻子的明理人表情。
她說了一大堆話,看似在反駁尹珀秋的觀點,實際上在宣洩自己的情緒。把自己代入一個被各種勢力摧殘後依舊心理強大的形象,順帶着将複仇的怒火燃燒到每一個聽她說話的人心裡。
隻可惜,尹珀秋比她更能說。
他們都屬于沒有空窗期的選手,尹珀秋能赢,完全在于他語速夠快。
“不要聽她說話,這是琴魔女的琴殺術!”
楚冰梅一語道破,匆忙解釋:“她能通過語言和琴聲激起人憤怒和破壞的情緒,把他們當刀子使,刺向她想殺的人。”
琴師大會前夜,慘死的數十口人……能讓最親密的人相互殘殺的,隻有煽動情緒的攻心術。
愛之深,恨之彌深。越是親密無間之人,動起手來越是慘烈。
傳聞中說琴魔女是七魔王中最恐怖的存在,不為過也。
見言語攻擊占不上優勢,琴魔女冷笑一聲,改變策略,雙手對空一劃——
一把古琴出現在半空中,落入她手中。
“别讓她碰到琴!”
然而已經晚了,一道音波過後,尹珀秋如受重擊,仿佛聽到了挑動人心的萬千言語。
“我不相信,我不是這麼想的。”
他趕緊穩住心神。
琴魔女不依不饒,音波一道高過一道,每一次擊中耳膜都是一連串教化的語句,即使不想聽也聽了多回了。
“我用箫聲為你助陣。”
楚冰梅迫切地取出箫管吹奏,乃是一首平靜流轉的《湘平怨》。
鳳淩忽然插口道:“你這樣品行高潔的隐士,也要做二打一的欺世之為嗎?”
話這麼說比較光彩,真實原因人人都懂。琴魔女的琴殺術雖是王牌必殺,卻被楚冰梅的清心曲克制,一旦琴殺術無效,她赢不了尹珀秋。
“楚冰梅,你趕緊停止吹奏,否則我就發動吞影之術,将我的切片吸回本體。”
一旁冷眼旁觀的裴泊雪第一個僵直了脊背。
尹珀秋倒是滿不在乎地笑道:“反正這世間我也玩膩了,就把我收回去吧,我可不想待了。”
鳳淩微笑:“那行。以後我娶了裴泊雪為妻,與他歡好時,你還有能幾分存在感。”
尹珀秋惡劣程度與他不相上下:“好啊,我們三個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裴泊雪輕輕咬了下牙齒。
所有人心亂如麻時,唯有局外人最冷靜。還是楚冰梅放下箫管,揭穿道:
“你不必聽他的話,真要能用吞影之術他早就用了,何必等到現在?你和裴泊雪關系好,他早就氣得牙癢了吧。”
楚冰梅成竹在胸:
“你身上有裴泊雪的氣息,得了他的庇佑,魔神要保的人一般人還下不了手吧?”
鳳淩被他拆穿,默默抿緊了唇線。
“哪怕現在他也讓琴魔女出面和你過招,這麼好的機會也不兩面夾擊,恐怕是身體出問題了吧。”
楚冰梅盯着鳳淩的臉,奚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