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比賽的決賽如期舉行,熱鬧歡騰,仿佛昨晚并沒有慘劇發生。
此比賽獎勵豐厚,惹得無數人競相争奪。獲甲等者,能被和源宗的琴修長老收為弟子,從此走上修仙之途。乙等者,能獲得名貴的樂器法器。再不濟,丙等者,也有豐饒的靈石獎勵。
容亞薇高坐于評委席上,欣賞每一個人追名逐利的狂熱面容。刻薄的嘴角掀起一絲嘲諷,仿佛早已知道在他的暗箱操作下最終會花落誰家。
“裴泊雪你一定會來的,你得不了第一,我就把獎品設在了乙等,你說貼心不貼心?”
乙等的樂器法器,赫然是穆簾風生前的那支箫管。
他見過裴泊雪為他拼命的樣子,也知曉那是他母親的遺物,是這個被世界抛棄的少年唯一能存放内心慰藉的地方。雖然殘忍,卻是絕不容許他拒絕的誘惑。
“這次,我一定要打敗你。”容亞薇如是想。
容亞薇眯縫着眼睛,目光像狐狸一樣狡猾,在人群中搜索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長衣長褲,一身漆黑,頭頂上戴着頂高帽,遮蔽了大半的面容,分明是小心低調不願惹事的神情。
“好哇,你來了。”
容亞薇氣得牙疼,瞪着尹珀秋眼睛都快凸出來了。
順着尹珀秋的周圍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裡另有一番别樣色彩。身旁的少年身量雖矮了些,架不住氣質淡然,穿着一身白色,雪一般剔透。
容亞薇的眼睛彎長了:“這是他嗎?”
少年的臉半隐藏在鬥笠下,又覆面一層紗,看不真切。就算是看清了也拿不準是不是裴泊雪,畢竟這人的容貌他也忘得所剩無幾了。世界意識鎮壓下,他也不能免俗。
正遲疑呢,白衣少年帶着點青澀的嬌羞,捏住了尹珀秋的袖子,身體軟乎得蛞蝓一樣貼上去,感情好極了。
容亞薇舒了口氣,敲定道:“這是裴泊雪,絕對沒錯!誰都知道他倆是連體嬰。”
待容亞薇放松警惕,把目光偏移開來,尹珀秋才一臉嫌棄地把白衣少年往後推了推,道:“你踩到我的腳了。”
衣服鬼這才站直起來,抖抖這身行頭,勉為其難地獨立行走。
“話說那位裴公子不會小心到連件衣服的醋都要吃吧?”
尹珀秋觸電一樣炸毛,瞪了衣服鬼一眼。
正是因為它沒頭腦不谙世事,才會不經意間說出很多茶言茶語來。尹珀秋沒法跟它解釋,也不能跟它計較,隻能祈禱裴泊雪沒聽見過。
“那可說不準哦。”
衣服鬼被吓得一陣篩糠,陡然矮了一截,險些露餡。
尹珀秋把它拎直了,不客氣道:“十四郎很兇的,你要是不好好完成他給的任務,他會……”
衣服鬼仰起頭來。
“把你拆了的。”
衣服鬼驚吓。
尹珀秋大笑。
逗完了這不省心的孩子,尹珀秋轉為張嚴肅臉,盯緊了容亞薇,又掃視一周人群。
很好,來全了,所有不安分的人都來到了。仙族的陳迅和裴焜被當做門面高高在上地坐好了,魔族的冥凰和琴魔女也潛伏在人群中。
他現在窺探他們,其實對方也在窺伺他們。是一種更為嚴格的窺伺,就像狼群盯着小羊一樣,出手抓到了就是死。
惡意滲入骨髓,他抓緊了衣服鬼的袖子,假裝做出幾分親密的樣子。
絕不能被他們看出來!無論是為了他,還是為了另一個戰場的裴泊雪。
*
“你不是對這種比賽沒興趣嗎?”
“嗯。但是他們會覺得我感興趣。”
“是嗎?”
“因為他們一直在揣摩我的心意啊。”
屋子裡傳來裴泊雪低沉的笑聲,末了才道:“他們一直在研究我的心思,我的行為方式,我的愛恨憎惡。在他們心裡,我一定會為了争取名氣、炫耀琴技、奪回遺物、調查琴魔女作亂等各種原因中的一個參加比賽,或者出現在賽場邊。”
“那你可真是難猜啊,他們都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