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為什麼,會變得這麼狠毒啊!”裴焜痛心疾首,眼淚不住流下:“是我的錯!我沒把你教好。”
父子相對悲泣,屋外聽牆角的人都一頭霧水。
“我、我……”裴焜松開了握着腰帶的手,腰帶送下來,裴泊雪不住地咳嗽。
“父親的腰帶是勒不死自己的兒子的。”裴焜痛苦地說,他把手指插到頭發裡:“你走吧。去找陳宗主,他會公平地審判你的。”
“父……”
“我不是你父親了!你也不再是我的兒子了!”裴焜一把把他提起推搡着扔出去:“找陳宗主去!我不想見你。”
“嘭”,書房的門關閉了。裴泊雪依靠在門上,苦澀的淚水滴灑在斑駁的大門上,深一道淺一道。
容亞薇和裴氏的子女都看得驚呆了,竊竊私語問發生了什麼。
“我就說他不像什麼好人,私生子就是私生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雖然我不知道他幹了什麼,但現在哭成這樣絕對是鳄魚的眼淚。”
“真虛僞啊,當時幹什麼去了?”
裴泊雪聽不見這些人的話,他意識到他再也見不到裴焜了,也就放棄了,孤獨地走出裴家的大門。
大門在身後關上了,陰霾和影子都被封鎖在了宅院中。願一切再也不見!他吐了口氣,去找陳迅了。
陳迅估計已經聽裴焜說了,沒第一時間問他來做什麼,倒是客客氣氣地把他迎進屋裡,命弟子倒上杯香茶。
“陳宗主,您聽我說……”
“不,先等一等吧。等你哭完了,情緒穩定了再說也不遲。喝下這花茶吧,也許還不如你種的。”
陳迅的态度越溫和開明,裴泊雪越尴尬得不是滋味。他倒是希望陳迅能向裴焜一樣嚴厲地打罵他,至少心裡能好受一些。
“我可以說清楚了……”
“不行,再等等,你還不夠冷靜。”
陳迅的懷柔戰略對裴泊雪毫無用處,他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跪倒在地,身軀放的很低很低:“您審判吧,什麼懲罰我都接受。”
陳迅歎了口氣。嫉惡如仇如他,恨不得一掌劈死這個惡劣的孩子。但無奈裴焜剛剛叮囑過他,小懲大誡即可,總要保住裴泊雪一條性命,他身為宗主也不得不掣肘。
“你父親是和源宗的劍尊,讨伐魔族妖族有功,于情于理我不能不賣他面子……”
“裴墨害死了你母親這種話以後就不要說了,沒有證據的事,不能亂說……”
“俗言道‘一悔能教萬孽清’,你現在悔過倒還不晚……”
他絞盡腦汁地為裴泊雪找着開脫之詞,卻聽見身後傳來少年的話語:“宗主,您願意相信我的本心是善良的嗎?”
“相信啊,當然了。”
陳迅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他回答得毫不猶豫,裴泊雪也跟着信了,臉龐舒展開,眼淚也閃耀着金色的光芒。
“謝謝你。”
“我隻是說相信你天生的善良,沒說你後天的所作所為,不要企圖逃避責任……”
身後傳來一聲清脆地悶響和斷斷續續地呻.吟。陳迅心髒皺縮,回頭一看,整個人呆立在了原地。
裴泊雪半跪在地,左手撐地,右手無力地垂在身邊,指尖上帶着少許的血迹。
他腰闆筆直,頭顱卻無力地垂下來。
就在剛剛,一掌擊碎了自己的喉骨,了無牽挂的裴泊雪選擇了以死謝罪。
陳迅被震懾住了,呆在原地。他錯了,錯了,他不該說那些話來亵渎這個孩子,這個孩子真的會付出自己的生命洗清自己的過錯。
“不行,你還不能死!裴師弟囑托過,你決不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