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焜接到傳信符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陳迅很抱歉地說:“我一直怕告訴你,不停地給這孩子輸送靈力,但到底是沒救回來。”
裴焜一時傻在原地。他正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面前泡着一杯今春剛出的新茶,陡然沒反應過來這變故。
裴泊雪坦白他殺了人後然後自己就死了?他費解地思來想去,一個念頭狠狠地占據他的思緒:魔神那邊,沒法交代了!
陳迅那邊還在試探:“他的……身體還安置在藥爐峰,要不要接他回去?”
裴焜有些心虛:“等等吧。等晚上。”
陳迅勸他:“出了這種事是藏不住的,日後少了一個人肯定有人注意得到……”
“不會,”裴焜舔了舔嘴唇:“要是裴暄的話,還真不一定有人注意得到。主要是我有正牌夫人的,她會介意的。”
裴泊雪,一個私生子,就算死了也不能葬在他家墳裡,何況他還犯了那樣嚴重的過錯。
裴焜命手下心腹加急買了副棺木,偷偷帶上和源宗山上。心腹回報說要的太急,隻有一副别人預先定好的,比裴泊雪的身量短了許多,裴焜焦急道:“算了,就這樣吧。”
他沉得住氣,外表不動聲色,等着晚上送葬。好不容易天色晚了,長子裴簡帶着個好消息來了:他的修為突破了元嬰期,可喜可賀,金夫人執意留他在家裡吃飯。
這樣,熱鬧到家裡人都睡了,已經是半夜三更了。
午夜的風吹寒入骨,裴焜不滿地皺眉:“十四郎啊十四郎,你我父子一場,我也算對你仁至義盡了。”
心腹帶着那口小棺材靜候多時了,兩人回合後禦劍飛行,不多時就到了藥爐峰。隻有一個小藥童昏昏欲睡地撲棱着扇子,信手一指:“在屋裡。”
屋裡黑乎乎的,沒有點蠟燭。裴焜捏了個閃光訣,扯開一線光明,卻聽到了一聲幽幽的歎息。
“是你嗎?”他瞪着心腹問。
心腹茫然地搖了搖頭:“我沒聽見,剛才打了個瞌睡。”
歎息聲再度傳來,裴焜相信自己絕不會聽錯。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很熟悉的感覺。
他蓦然回想起:“簾風!”
那位多情早逝的穆小姐喲。
牆壁上出現一個女人站立的影子,身形窈窕,披着一襲寬襟的長袍,肩頭上停駐了兩三隻蝴蝶。
“唱罷秋墳愁未歇,春叢認取雙栖蝶。”女子哀怨道:“若是我自己的仇自己報,就不勞别人的手了!”
裴焜起了一身冷汗。饒是他見多識廣,也是頭一次見自己的親近之人化為鬼魂。聽穆小姐的意思,她後悔把仇恨托付給了裴泊雪,所以要親手終結這段仇恨。
金夫人有危險!
裴焜顧不得許多,令心腹留在這裡,飛速趕回裴家。他這次用了許多加速的法寶,一門心思再無其他、
到了家,看見本該熄燈休息的裴府燈火通明,人聲嘈雜,他的心沉了下來。
“出了什麼事!”
裴簡視他如救命稻草,跌跌撞撞跑過來:“父親!母親被殺了!”
果然!裴焜沖進金夫人的卧房,整個人差點昏死過去。
金夫人慘死在地上,身上全是淩厲的爪痕。臉上的表情是無比的驚恐。
“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