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神鞭針對邪祟，對人類傷害不高。

“呀，火鬼跑了！”

“還管什麼火鬼，這是裴氏真的十四郎！”

徐松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在别人家打了别人的兒子，總歸是不好，取出懷裡的傷藥遞過去：“老夫的失誤，唉，擦擦吧。”

低着頭的少年緩緩擡起頭來，臉上還有疼出來的冷汗珠，眼睛卻流光溢彩，仿佛有着迷幻人心的能力。

媚術！

徐松驟然一驚，吓得後退一步。定睛一看，對方有着一雙灰色的眼睛，古井無波，毫無情愫，本着一切公事公辦，哪有多餘的風情暧昧？

淡聲道：“謝過世叔。”

果然……是自己的錯覺嗎？

旁人沒有徐松那麼多的内心戲，問：“十四郎怎麼來了，大雪封山你從何處來的？”

裴泊雪灰色的眼睛沒有一絲情調：“走來的。大雪封山不徹底，繞着繞着還是能到的。”

他擡頭看裴焜：“那邪祟屢次蠱惑我交換什麼，我一直沒同意。昨晚我正要收拾回來過年，不知何時悠悠睡過去了，一覺到亮。我猜是它的計謀，怕它冒充我做壞事，就急匆匆趕來了。”

可憐的小泊雪！多麼善良又正義的孩子！裴焜看到他腳上被雪水覆蓋的鞋子和濕了的褲腿，知道他一個沒修為的凡人大雪天趕路是何等的艱難，頓時胸中升起了一段柔情。

他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自己這個兒子了呢？

擡手摸摸他的頭發：“你來得很好。那邪祟是火鬼，沒來得及做惡事，已經被打跑了。”

“那就好。”

裴泊雪松了口氣，問：“前廳亂哄哄的，是出了什麼事嗎？”

“沒多大點事，跟你無關。暄兒，這次不巧了，你先回去吧，改天再來。”

顯然，裴焜不想讓裴泊雪插手裴墨一案。

裴泊雪也很乖巧道：“那泊雪先告退了。”

“路不好走，讓你師伯禦劍送你吧。”

“也好，泊雪謝過師伯。”

裴焜暗暗皺眉，暄兒很好，人很溫和很善良，平靜得沒有鋒芒。

但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過分客氣得有點假，過分乖巧得有點裝。

罷了。

這孩子怕生而已。

裴泊雪已經要跟着徐松出去了，他突然叫住了對方：“暄兒。”

“唔？”

裴泊雪疑惑回頭。

那樁婚事……裴泊雪差兩個月十六歲，即将和冥凰成婚，他需要過問對方的态度，畢竟當年冥凰大人說的是“歡歡喜喜地嫁給他”。

猛地一想，如同澆了盆冷水。

裴墨新死！她算得上是裴泊雪的姐姐，姐姐剛死，做弟弟的怎麼可能馬上結婚！起碼也得等三年吧。

“沒什麼事，你走吧。”

“好。”

裴泊雪轉過身去，跟着徐松出門去了。

過堂風吹過，裴焜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開始考慮金夫人所說的裴暄嫌疑論，如果裴暄知道有樁婚事且不想嫁，那麼裴墨之死，他确實受益良多。

怎麼可能？他自嘲地笑笑，這孩子柔弱得風都能吹倒，哪是殺人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