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自稱裴暄,從大門正大光明地走進來,被視同得到主家的邀請,躲過了鎮邪符的追殺。
然後在晚上……殺了裴墨。
仔細想來,委實令人膽寒,什麼叫引狼入室,這就是啊!
裴焜咬牙,面露兇光:“果真?還不派人把他綁了!”
子女衆多便是有一點不好,對某個孩子的關心會少很多。尤其是裴暄,他出生之時,也是穆小姐和裴十五殒命之時,衆人忙得焦頭爛額,忽略了他。
腰上有紅蝶胎記,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天空一暗,三名衣袂飄飄的仙人禦劍而來,正是和源宗的三位長老,見到雪地中噴濺的血液不由皺眉:“這麼殘忍,實在惡毒……”
“三位來的正好,我現在已經抓到了有嫌疑的邪祟,正好一起做個見證。”
外院的一棵大樹下,綁縛着裴暄。他的上衣被脫去,瑩白如玉的肌膚上果真沒有胎記。
裴焜猛地一陣恍惚,此人雖然是冒充的,但極有可能用的是十四郎的真容。眉眼含情,神色淡淡的,一雙灰色的眼睛流露着悲憫。
他的心被揪得狠痛,想起了早死的穆小姐。這孩子,像他母親多一點。
執法堂長老徐松向來脾氣火爆,性子剛直,登時召出神鞭對着裴暄劈頭蓋臉打下去。裴暄一陣慘慘地嚎叫,外表變形,露出了真容。
矮小又醜陋,皮膚枯槁如死灰之樹木。
“火鬼!”
火鬼是一種高階的邪祟,擅長變幻人形和放火,但身材瘦小,不擅長正面作戰。
對方是邪祟不假,但幾乎不可能是殺害裴墨的兇手。
他可憐兮兮道:“劍尊大人,你放了我吧,我沒幹什麼壞事……我、我就半夜去偷了把香灰!”
裴焜不為所動:“你認識我兒裴暄?”
對方要魚目混珠冒充裴暄進來,必須保證真正的裴暄不會到來。
火鬼果然道:“認識的。他住在叆叇峰的懸崖邊,那邊沒什麼人,我受了傷躲在那裡休養,就和他認識了。”
裴焜面色一寒:“他指使你來的?”
“絕對沒有!裴公子是我見過的最安甯淡漠之人,無欲無求,怎麼可能派我來偷東西?是我自己要來的。”
裴焜面色緩和:“暄兒沒讓我失望。”
一頓逼問,裴焜在床鋪被褥裡找到了藏好的香灰,證實對方隻想偷香灰增長修為。
至于殺人……火鬼聽到命案時的震驚和急于撇清,不似作僞。
“父親,怎麼處理它?”
火鬼一陣發抖。
它雖然不是兇手,但冒充他人、混入劍尊家中還偷了東西,隻怕不會有好結果。
“抓起來,鎮壓在鎖妖塔裡!”
徐松一鞭子抽下來,火鬼急了,拼死抵抗。它從鎖妖繩縫裡鑽出來,在地面上一陣“Z”型滑溜,甚是咬傷了裴簡的腳掌。
“孽畜敢爾!”
徐松長鞭飛舞,對準了正要鑽大門地縫逃跑的火鬼。
大門緊閉,火鬼兩隻枯樹小爪怎麼抓也抓不開,眼看就要命喪神鞭之下。
“嘩啦——”
大門驟然打開,急病亂求醫的火鬼縱身爬到來人身上。來人顯然反應很遲鈍,愣在那裡,“啪”的一聲,神鞭打在了他的身上。
“咚”,來者被鞭子卷飛,跪倒在地。
“裴十四郎?”
“暄兒!”
裴焜和幾名長老沖上去,扶起倒地的裴泊雪。他想來身子骨弱,挨了一鞭子,雪白的肌膚上紅痕格外明顯,仿佛要滲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