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郎中是否從薛金福身上看出點什麼，意味深長地說：“娘子這般年輕，又是頭一胎，最好留下。”

藥物堕胎，冒風險，薛金福矛盾心裡，還是下了決心，說：“我想打掉胎兒。”

老郎中掀開眼皮，“姑娘想好了，不會後悔？”

老郎中稱呼姑娘，就是猜出了她的身份。

薛金福笃定地道：“想好了。”

老郎中搖搖頭，歎口氣，“年輕人不知愛惜身體，姑娘再回去好好想想，如果真不想要腹中胎兒，過了年再過來。”

過年都圖個吉利，老郎中不願損陰德。

薛金福從醫館出來，上馬車，馬車剛離開，巷子裡出現幾個人影。

馬車裡，秋碧愁眉苦臉，小聲問；“姑娘真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她聽說過家裡有一個遠房的嬸娘，服了虎狼之藥，打掉胎兒，大出血死了，因此害怕姑娘出什麼意外。

馬車為避開一個酒醉的人，搖晃了幾下，薛金福手臂撐住車壁，穩住身形，下意識地護住腹中胎兒，突如其來心上刺痛了一下，悶悶地道；“秋碧，不是我不想留下，而是我沒有辦法留下他。”

秋碧一想自家遠房嬸娘，恐懼害怕，說：“姑娘，我們離開京城，走得遠遠的，生下孩子養大，反正姑娘跟五皇子成親，擔了個王妃的空名頭，姑娘也不稀罕什麼王妃，總比姑娘一輩子沒子嗣強。”

秋碧想得太簡單了，她不了解蕭鳳臣的為人，她走了，蕭鳳臣能放過她嗎？

就聽秋碧又說：“姑娘去求求五皇子認下這個孩子，雖說于姑娘閨譽名聲有礙，這也不失為一條路。”

薛金福搖搖頭，“我和五皇子什麼交情，讓五皇子認下未婚妻和别人的孩子，五皇子便是不喜這門婚事，畢竟是男人，想必心裡犯膈應的。”

這個孩子賴不到五皇子身上，再說兩人還沒成親，五皇子做個冤大頭，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秋碧垂頭喪氣，姑娘目前是五皇子未婚妻的身份，五皇子不肯幫，那就沒轍了。

“人生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薛金福像對自己又像是對秋碧說。

重來一回也一樣。

天剛擦黑，風吹開窗戶，薛金福剛想喚人關窗，秋碧喝了點酒，不勝酒力在外間睡了，薛金福走到窗前，忽地一個黑影，從窗躍入，薛金福唬了一跳，那個黑影抱住了她，被熟悉的氣息包裹，蕭鳳臣低柔聲音在耳畔，“是我。”

薛金福掙了掙，沒有掙開，蕭鳳臣的雙臂有力，卻沒太用力，小心呵護着她。

“陛下怎麼來了？讓人看見。”薛金福嗔怪道。

她院子裡的人放假，兩個婆子在下屋吃酒，萬一碰到，蕭鳳臣倒沒什麼，世人頂多說風流皇帝，可是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蕭鳳臣輕笑一聲，“想你就來了。” 松開她，關上窗。

“我們不是說好了，以後小女和皇上再無瓜葛，皇上清回吧。”

薛金福想到腹中胎兒，說話的底氣不足，這可惡的男人是故意的，怪隻怪自己一時大意，心煩意亂之際，今晚他突然出現了。

蕭鳳臣輕擁着她，一口咬住她的耳珠，恨恨地說：“翻臉無情，鐵石心腸，一點沒變。”

薛金福吃疼，吸了一口涼氣。

這時，外間羅漢床有動靜，兩人不說話了，仔細聽外間的動靜，秋碧翻了個身又睡去了。

倒座房裡兩個婆子說話聲音高了，兩人竟有種偷情的感覺。

府裡的各處的燈籠亮着，隐約吃酒打牌喧嘩之聲，節下侯府對下人約束松了，放任下人吃酒玩樂。

她正為腹中胎兒發愁，尋思蕭鳳臣是否已經知道了，陡然身子一輕，蕭鳳臣抱起她，走向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