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權被他煩了一日，耐着性子說；“見不見結果都一樣，徒增尴尬。”

“不，寶權，隻要五妹妹肯聽我解釋 ，五妹妹通情達理，我相信五妹妹是會原諒我的。”

薛寶權真為沈懷玉這腦子發愁，解釋什麼呢，說你生母對你重要，你為人子孝字為先，還是說你一時糊塗做了錯誤的選擇，不得已放棄五妹妹。

對沈懷玉的不滿脫口而出，“如果昨日不是萬幸，五妹妹遭遇不測，你跟誰解釋？”

攥緊他衣袖的手松開，無力地放下，對薛金福的愧疚，從昨日一直折磨着他。

薛寶權看他的臉埋在手掌，雙肩顫抖，和緩了語氣，說；“我不是責怪你，如果是我遇到這樣的事，也難兩全，認命吧。”

大抵男人的選擇都同沈懷玉一樣，不孝的罪名，男人在這世上無法立足。

“不，我不認命！”

他抹了一把淚，眼睛裡一片赤紅，沈懷玉溫和的性子少有的倔強。

薛寶權今日連國子監都沒去，陪着沈懷玉，備受折磨，他攤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沈懷玉還要說什麼，這時，一個仆婦匆忙走來，進屋就跪下了，“世子爺，不好了，夫人又暈過去了，您快救救夫人吧。”

“太醫呢？”

沈懷玉着急地問。

“昨太醫來一趟，說夫人這些年熬壞了身子。”

仆婦哭着說道。

沈懷玉站起來，朝外走，走到門口回過頭，對薛寶權說：“我先回去看看。”

薛寶權隔着竹簾，看沈懷玉的背影，腳步匆忙地跟着仆婦走了。

嗤笑一聲，沈懷玉這個生母還真是個難纏的。

春闱農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場，每場三天，靖甯侯府上下緊張忙碌，尤其是三房馮氏，一大早就上了一炷香。

大廚房準備吃食，參片，蘇氏親手把銅铫、号頂、門簾、火爐、燭台、卷袋，筆、墨、硯台、鎮紙放在考籃裡。

薛寶睿和薛寶慶帶着小厮跟着，薛府的姑娘們也都去禮部貢院，就連薛金芳也跟了去瞧熱鬧。

靖甯侯府大門敞開，門前一溜的車馬，老太太和幾位夫人送薛寶權到門首。

馮氏拉着兒子囑咐了幾遍，老太太對姑娘們說：“今人多，你們别露面，在馬車裡等。”

“省的，祖母。”

薛金福道。

禮部貢院門前人山人海，上京趕考的書生，早早過來，薛寶權排在考生隊伍裡，朝薛家人招手，意思是放心。

這時 ，曹國公府的馬車到了，沈懷玉從馬車上下來，後一輛馬車簾子掀開，崔氏扶着丫鬟下了馬車，早等在馬車裡的魏淑敏瞧見，忙踩着馬凳下來，想要上前，被曹國公府的丫鬟仆婦攔住。

崔氏對繼子叮囑說：“你父親本來要來，朝中有事，玉兒，别緊張，也别着急，穩穩心神看仔細再寫。”

崔氏慣會做表面功夫，滴水不漏，看見魏氏，越發同沈懷玉親熱，關心體貼，她是沈懷玉名義上的母親，沈懷玉的生母魏氏是被夫家出妻，名分算不得他的母親。

沈懷玉在送考的人群裡逡巡，沒看見他想見的少女。

此刻，薛金福坐在馬車裡，馬車簾卷起，她看見了沈懷玉，朝裡一躲，怕此刻出現影響沈懷玉的情緒。

沈懷玉随着隊伍往前移動，薛金福方坐正，看見左側一輛馬車，普通的馬車，卷起的簾子，倏忽看見五皇子蕭鳳清，朝考生隊伍裡張望。

薛金福順着他的視線，看見一個身材修長，容貌俊美的青年，薛金福認識，那是五皇子的伴讀，大理寺卿之子陳玉，陳玉也回頭看五皇子蕭鳳清，蕭鳳清嘴唇動了動，說了句什麼。

兩人距離遠，又隔着熙攘的人群，陳玉似乎聽見了他說，我等你！

揮了揮手，大理寺卿陳家來了不少人，陳玉也沒避諱，周圍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家考生身上，沒人注意二人。

薛金福自嘲地笑了下，這就是武德帝給自己指婚的未來夫婿，大庭廣衆，跟另一個男人深情缱绻。

帝王的心裡隻有江山社稷，皇子皇女的婚姻為鞏固皇權所利用，至于他們真正喜歡誰，是否幸福，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