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薛繼嶽在山東鎮守使手下。
聞言,羅書琴臉上的笑意淡了,“三個月前來封家書,說一切都好,讓老太太不要擔心,說年前進京述職,這一二日就到了。”
薛金福覺得五叔父是個好人,五嬸也是個好人,不知為何夫妻疏離,分居兩地,至今五嬸沒有生下一兒半女。
四姑娘薛金鳳和薛金枝拉着手,“三姐姐,我聽說五妹考第一。”
邊說掃一眼薛金福,“三姐姐這是讓着五妹妹,原來都是三姐第一。”
薛金枝眼底流露出冷光,隻是一瞬,就笑着說:“四妹,本來我想要你進宮當伴讀,跟寶慶公主提了,寶慶公主更喜歡五妹一些,可惜了四妹。”
薛金鳳不自然地笑笑,“不進宮也沒什麼,我們女子讀書不重要。”
心裡卻覺得薛金福擋了她的道。
門外丫鬟聲,“侯爺、大公子、二公子回府了。”
薛寶睿和薛寶權在國子監讀書,放假了,遇見薛繼方,父子侄三人一同進來。
薛繼方給老太太請安,薛寶睿和薛寶權問祖母安,伯母嬸娘安,見了妹妹們。
薛寶睿神情萎頓,有心病,沒朝薛金福看。
薛老太太看兩個孫子打心眼裡高興,忙命丫鬟掃三人身上的雪,又命端了炭火盆過來烤火。
蘇氏帶着丫鬟服侍薛繼方去東間脫掉外衣,換了家常衣裳出來,丫鬟端上熱水泡了手,然後出來。
薛繼方看見兩個女兒 ,問:“放假了。”
“是,父親。”二人恭恭敬敬答道。
薛繼方看向矮了大女兒半個頭的小女兒,和顔悅色地說:“福兒,考試成績不錯,不愧是我薛家的女兒。”
闆着臉對薛寶睿說:“你學學你兩個妹妹,寶權比你小,都比你強。”
嫡子已然廢了,不長進的模樣,薛繼方看了就生氣。
薛金枝垂着頭 ,咬着唇,每次這句話都是父親對自己說的,妹妹搶了風頭。
薛寶權比薛寶睿小兩歲,伯父誇贊,臉上沒有得色,薛寶睿不敢吭聲。
老太太看訓斥孫子,忙拿話岔過去,笑着道:“府裡人聚齊了,老四快回來了,謀個京官,以後就不用離家太遠了,老五說話就到家了。”
看看羅氏,羅氏神情淡淡的。
薛家四爺是庶出,生母早喪,由薛老太太撫養長大,娶了老太太的娘家遠房親戚,跟老太太親厚。
薛家這幾個兒媳 ,老太太心明鏡似的,大兒媳王氏愚鈍,二兒媳蘇氏冷心冷情,三兒媳馮氏為人刻薄,五兒媳羅氏清高,都不合老太太心意,唯有四夫人倪氏,和老太太親近貼心,哄老太太高興。
衆人散了後,薛金福回房中,房中的丫鬟圍着她,寶珠歡喜地說:“聽說姑娘得了第一,奴婢們都跟着臉上有光。”
小棠高興地說:“我們姑娘就是厲害。”
薛金福把宮裡拿回來的雪花糖、雙色糖,給丫鬟們分了吃。
夜裡睡在自己的床上,久違地安心,一覺睡到天亮。
臘月二十三,薛繼方領着侯府的男丁祭竈。
明珠、小棠清掃房間,擦拭家具擺設,薛金福坐在炕上剪窗花。
秋碧端着一碟竈糖進來,幾個人搶着吃。
府裡各房廊下挂起大紅燈籠,天黑後點燃燈籠,紅彤彤一片,京城各家各戶充斥着喜慶氣氛。
陳映真和丫鬟寶鵑提着琉璃燈,來到花園的池塘邊,池塘水面已經半凍,陳映真把一盞蓮花燈放在冰下流水裡。
主仆二人看着蓮花燈慢慢飄遠,祭奠父母白日府裡人多不便,怕侯府忌諱,所以陳映真晚上放燈。
她一個孤女,如浮萍漂泊,祭奠父母都要背着人。
想到此,忍不住傷心,落下淚來。
突然身子一暖 ,一件大氅披在她肩上,陳映真擡頭,見是薛繼方,叫了一聲,“表哥”
薛繼方看見她臉上的淚痕,一把将她攬在懷裡,“你有老太太,有我。”
男人的聲音溫柔中透着堅定。
陳映真的頭埋在他的懷裡,溫暖踏實。
不遠處樹後一個人影,轉身悄悄往二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