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山上,沈時節正挑燈夜讀,他懶散地支着頭斜靠在窗邊,不時發出書本翻頁的聲音。他已經熬了三個大夜,企圖将古籍中晦澀難懂的“天道下的秩序”弄明白。
“在做什麼?大晚上的不睡覺,”林塵淵剛從山下回來,身上帶着夜露的寒涼,微冷的手指曲起,在沈時節的鼻子上輕輕地刮了一下,“我給你的引魂燈就是拿來給你照明用的,從哪學來的?”
“燭火太暗,風一吹還會滅,不如引魂燈來的亮。”
“你倒是會享受,說說看,熬了這麼幾天研究出了什麼?”
“書上說‘死而不亡者壽,從事于道者,同于道。[1]’但我不明白‘道’為何物,為什麼順應天道即為永恒?”
林塵淵随手翻了翻沈時節手中的書,帶着淺淡的笑意開口:“小小年紀就開始琢磨這麼深奧的東西,以後是想當個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頭麼?”
沈時節偏開頭不理會他的調侃。
林塵淵正經回答道:“生與死,是人生旅途中的一個大轉折,生死齊一,齊一生死,有着看透生死的勇氣,才能勘破人生之大夢。[2]隻有當一個人懂得叩問生死,才能認清生命價值;能夠了無生死,才會大徹大悟;懷抱着看透生死的勇氣,才能夠重新審視自己。”
他看着沈時節略微疑惑的眼神,笑着說道:“還是太晦澀了,你的閱曆尚淺,隻有等你經曆過才能理解何為生死,其他時候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快去睡覺,别再熬夜了。”
夜已深,松林俱靜,唯有蒼穹之上紅月不眠,窺看着整個世界。
西南黎城。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送啊——”
眨眼間,喜慶的婚房便被血液重新塗裝,一對新人整齊地躺在大廳内,身首分離,尖叫,逃竄,桌子上精美的擺盤被推倒在地,象征着多子多福的果幹浸泡在粘稠的血液中,坐在首位的公婆被吓得禁了聲直愣愣地癱在座位上,當最後一個客人瘋瘋癫癫地逃離,他們才回過神,不可置信般看着眼前一幕。
“我的兒啊——”
......
“聽說了嗎,昨兒個商家長子大喜之日卻死在廳堂裡頭,老邪門了。”
“可不是嘛,血糊拉擦的,聽說啊,那血都濺上房梁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