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茂靈正欲再辯,卻聽謝漫按不住火氣地冷笑一聲,黑瞳灼灼燃燒着清焰:“如無性命之憂,爾等可會悔改?!”
話音擲地有聲,黃五郎不能相對,讷讷道:“應,應當……”
黑衣女郎手中長刀出鞘,眨眼間呼嘯而至,淩冽刀光一閃,黃五郎人頭高高飛起,化作原本的樣子,骨碌碌在地上轉了一圈。
狐狸頭眼睛大睜,身體晃了晃才倒下,血潺潺流了出來。
謝漫卻并不滿意,挽了個刀花,雪亮長刀直指前方,從左至右快如疾風的一刀平斬,光寒勝月,一刀便将在她眼中血孽滿身的迎親隊伍攔腰斬斷。
這些狐狸逃跑的動作停滞一刻,細細的血線在它們腰間漸漸浮現,下一秒,所有狐狸的上半身從另一半身體上瞬間滑落。
雖斬盡敵首,刀光不休,在地面上刻下一道無法磨平的深深刀痕。
她擡眼望去,投下的眼神殺氣四溢:“謝漫眼裡容不得沙子,叫諸位受驚了。”
來參加宴會的人連道無妨,冷汗是一把接一把的擦,心知這算是警告,若是要學黃家胡作非為,那就得考慮一下扛不扛得住她一刀。
北方常有狐妖作亂,自此以後,竟漸漸好轉了。
謝漫面色稍霁,向白父緻歉,言語卻冷清漠然:“我打攪了你們的婚禮,隻是實在不願意看白姑娘嫁給這樣的丈夫。”
白先哪裡敢責怪她,連忙道:“殺得好!”
謝漫心裡清楚,白茂靈都知道的事情,白先怎麼可能打聽不到,雖然實在不能理解,卻也絕不能叫白茂靈再被父親推入火坑。
至于尋那邪修的事情,便另托他人罷。
她實在不能因為一些人,而去委屈另一些人,生靈與生靈之間的自由、平等、快活本就沒有高下可分。
謝漫看向白茂靈,什麼也不曾說,但白茂靈忽而福至心靈,話語欣喜:“女郎願意帶上我嗎?”
她見高挑俊美的黑衣女子殺伐之意還未完全褪去,言語卻緩和:“你若願意跟随我,便來吧。這裡尚有一處容身之所,隻是并不繁華,也不漂亮。”
狐狸活潑的性子在白茂靈身上展露無遺,連蹦帶跳,一身火紅嫁衣穿在她身上,如同一簇鮮豔的火焰,在空氣中上下紛飛:“走!女郎!”
少女手一翻,先前謝漫交給白先的東西便在她手上倏然出現,白茂靈獻寶似地捧給她:“女郎!你瞧,你的東西我都拿回來了,我們走吧!我也有很多好朋友!能幫你找人的!”
她眉目爛漫,謝漫不禁微笑,正如冰雪消融:“走吧。”
謝漫徑直離去,白茂靈在她身後蹦蹦跳跳,一人一狐旁若無人,不過也沒有人敢攔就是了。
離開了宅子,白茂靈便看了看月亮,道:“女郎,我可使術法,把我的好姐妹都叫來,隻是今晚非滿月,我靈力不足,需得女郎相助。”
謝漫點頭:“可。”
得了她的話,白茂靈便化作了原型,與先前看到的白色狐狸團子不同,白茂靈的狐形修長飄逸,白色長毛随風飄揚,修長靈活的四肢令她輕易便跳上了一塊未被樹蔭遮擋的巨石。
白茂靈仰天長嘯:“嗷嗚——嗚——”
她的皮毛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緊接着,一枚瑩潤如珍珠的内丹浮了起來,飄向月亮,在空明月色中,神聖美麗的白狐曲起前腿,俯身參拜。
這便是狐仙拜月,神秘、聖潔,是山中精靈溝通自然的修行。
一道道細細的白光自内丹中溢出,飄向四面八方,謝漫心知這便是在聯系了,連忙伸出手。
宏偉爆裂如高懸天空的太陽那般的力量乖順地在帶着薄繭的修長手指間輪轉,随後化作燦金光束,盡入白狐體内。
白茂靈被這忽如其來的龐大力量吓到氣息紊亂了片刻。
謝漫的聲音如泉水潺潺,卻覆寒冰,極大地安撫了她:“專心,别怕。”
白茂靈漸漸鎮定下來,發現這股力量并無傷狐之意後,便放了心,專心以拜月之法聯系一同修行的好姐妹。
相較于吃人采補,拜月修行進展較為緩慢,基礎卻紮實,雷劫也好過。應邀而來的狐仙見了謝漫雖然被吓了一跳,卻無不是好奇大于害怕。
白茂靈從石頭上跳了下來,在狐仙中拉出一位,随着白茂靈的動作羞怯地踉跄步出的狐仙娥眉曼秀,宛如姑射仙人:“女郎!這便是我同你說過的三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