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時刻,一高挑女子帶着一匹狼在昏暗的陽光中行走。
那女子腰間佩刀,氣質冷漠又兇狠,一時間讓人鬼都不敢靠近。
小鏡村裡聚集的人丁竊竊私語,盡皆擔心那個女子不甚靠譜。
但當他們真正地看見謝漫時,忽地安靜了下來,各村村長也松了一口氣,連忙迎了上來:“姑娘,要怎麼做?”
謝漫早已提前開了天眼,在人群中一掃,就發現了好幾個身犯桃粉的人。
這桃粉和安幼輿身上的桃粉還不甚一樣,花姑子并無惡意,安幼輿自己持身不正,才叫桃粉破了金光。
而這些人身上的桃粉,泛着一股不祥的血紅色。
她伸手把那些人一一點了出來:“你們幾人,出來。”
那幾個男人對視了一眼,不情不願地走了出來,謝漫冷聲道:“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人?”
她頓了頓:“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男人。”
萬一其中就有人好那一口呢。
那幾人心裡一驚,吞吞吐吐地否認了,但他們村子裡的人卻都一眼看出了不對勁。
小鏡村村長緩聲說:“你們幾位,都是有大出息的秀才公,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人,耽誤了自己的前程不是?”
“再好的東西,也得有命活着才能享受啊。”
其中一個秀才是他母親一針一線供着讀書讀上秀才的,他母親之前便憂心忡忡,此時更是大驚失色,哭了起來:“兒呀!你要撕碎你娘的心肝兒啊!”
這秀才叫了一聲:“娘!”
卻還是躊躇,村子裡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勸了起來:“你把那人當做好友知交,但是那人說不定想要你的命呢。”
“你難道忍心看着你娘哭麼?王嬸子一針一線地織布,弄得眼神都不太好了,這一哭怕是要哭瞎了!”
“是啊是啊,若是那人沒有異常,咱們也不會由着旁人欺辱的。”
王生掌不住被旁人那麼勸,便如實說了。
原來,他前兩日走夜路的時候,遇見了一個逃亡的少女,說是父母俱亡,舅舅要賣了她,求王生收留她。
王生見那女子生得格外貌美,動了色心,便收留了她,當天晚上便成就好事。
說罷,他還争辯道:“芸娘那般柔弱,怎麼可能是讨人心的惡鬼。”
謝漫環顧四周,發現其他幾人臉綠了,毫不猶豫地輕輕補上了一擊:“芸娘?那可未必是個女子。”
她微笑道:“畫皮此鬼,可幻化形體,也就是說——”
“和你滾在床上的,很可能是雄性。”
“而且,此鬼是由陰氣集合而成的怨鬼,不論雌雄都生得醜陋無比,還、秃、頂。”
聽完這話,除去王生之外,其餘人臉更綠了,轉身就吐了起來。
謝漫歎息一聲:“哎,一夜夫夫百日恩,你們怎能嫌棄那雄畫皮醜陋呢。”
王生尚且不明白情況,還要辯解,就聽見一人咬牙切齒道:“王兄!别說了!”
那姓李的秀才立刻道:“我同王兄一樣!”
他急急将自己的遭遇和盤托出,同樣的美貌少女,同樣的舅舅要賣她,同樣的當夜就成就了好事。
其他人也紛紛把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除了一個人外,其餘人都是一模一樣的救風塵套路,唯一不同的就是名字。
而最後那人好男色,遇見的是該套路的性轉版。
其他人面色更難看了,這下輪到王生哇哇地吐了出來。
村子裡衆人幾乎可以完全确定,秀才們家裡的豔遇,就是謝漫所說的畫皮鬼了。
這畫皮還是個出色的時間管理大師,每天給好幾個人當小甜甜呢。
謝漫也不耽擱,讓母狼挨個嗅了嗅他們身上的氣味,便帶着衆人往一個方向去了。
倒不是希望他們幫上忙,而是畫皮與其他妖物不同,具有實體,相較而言不太畏懼人的陽氣,若是被它殺了個回馬槍,這裡起碼要沒兩個人。
而湊巧的是,那畫皮就在王生家中。
衆人打眼一看,竟然真的是個嬌俏的女郎,絲毫看不出鬼氣來。
若非之前的對質,走在路上用那種套路溫聲軟語地要人收留,這裡的男人十個有十一個都跑不掉。
當時心裡就毛了起來。
再想想平日裡看見的那些陌生的美貌女子,頓時疑心起來。
那畫皮遠遠地便望見了人烏泱泱地朝這邊過來,還以為是來抓奸的,凹了個柔弱的姿勢,預備哭訴自己的不易。
剛剛張開口,結果一擡眼就看見了謝漫。
畫皮:……
畫皮不怎麼懼怕陽氣,白天也可外出,但相應的,它對謝漫這種一身煞氣的祖宗便不如其它鬼怪敏感。
若是梅女愛卿,當場就會奪路而逃,它卻還在這裡琢磨着打不打得過。
謝漫拔刀就砍了下去,畫皮一驚,一把脫下了自己的皮,兩隻爪子迎了上去。
爪子與刀相碰撞時,煞氣滋滋地腐蝕着畫皮。
那青靛色的惡鬼吃痛的叫了一聲,随即便躲開了刀,惡從膽邊生,一爪子直奔謝漫心口,想要掏出謝漫的心。
謝漫:微笑.jpg
謝漫:試試就逝世。
謝漫後退一步,一刀削掉了畫皮的爪子,當頭一刀從中劈下,感覺仿佛劈進了什麼粘稠的東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