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的不以為意，在她看來，完全是情理之中：帝姬一向不信個體力量能改寫自然法則。

“你是覺得，”而黎初此刻，已然察覺到蓮燈意圖，“不管魔煞星其人戰力到底如何，仙魔再度開戰，不可避免。”

“正是！”蓮燈恭敬道，“懇請帝姬在三界真正安定下來之後，再作歸南打算。”

帝姬回南天，勢必會帶走她各個領域的精銳部下。近萬年鑄就的繁雜軍備實驗，七皇短時間内如何能接手，光是交接文書，都夠他們看個三年五載的。在這緊要管頭，南北天絕不能将精力投入于此。

黎初沉吟半晌，隻道：“我知道了。”

蓮燈略松口氣，這種語氣的答複，通常意味着帝姬最後會采納她的意見。

“之前讓你留意的，接替你自己的人，選好了嗎。”黎初蓦地轉了個輕松的話題。

蓮燈明白帝姬是不想再談辭北歸南一事，可這個人選，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今日是怎麼了？”黎初見她遊移不定，奇道，“往常說一不二處事果決的蓮燈哪裡去了？”

“人選，您可能不會同意……”

“選一個我會同意的很難？”黎初覺得她越發奇怪了，“究竟看中誰了？”

蓮燈：“淨沅公主。”

黎初：“……”

“蓮燈，你應該清楚，我需要的是文書，不是一個公主。”

招個公主病做下屬，到底誰伺候誰？！

既已戳破謎底，蓮燈恢複如常，一項一項列舉選擇淨沅的理由：“淨沅公主在您閉關期間，由四海礦藏入手，政績亮眼，早已今非昔比，此其一；其二，您看着公主從小長大，雙方品格習性-愛好不說相合，好歹不斥；公主心思聰敏，自小蒙您教誨，且身系水族，今後少不得成為你的左膀右臂，此其三。”

黎初：“你讓一個公主給我做端茶遞水的文書，教她母親怎麼看？”

萬一做錯事，她如何責罰？

于公，是責罰水族臉面；于私，是責罰好友親女。

蓮燈：“正是西海龍君親自找上我提議此事的。”

“原來如此。”黎初恍然大悟，“我還道淨沅到底送了什麼，你才會這麼幫她說話。”

蓮燈随她已久，可不是俗物能輕易打動的，定是沐流親自出面，打消了蓮燈顧慮，再三思索，才定下淨沅。

“您之前給我的人選，我也都一一考察過，”蓮燈繼續道：“各有各的出彩，可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薄弱處，就是您不信任她們。”

“朋友間的信任，和政務上的信任，可不是一回事。”黎初挑了挑眉，補充道：“信任可以花時間建立。”

為金錢權勢翻臉的親朋好友，她見多了。

蓮燈暗忖：此事帝姬怕是不會松口了。

也罷，西海龍君的請求她已帶到，餘下的不是她能幹涉的。

黎初：“沒記錯的話，不久後便是沐流壽誕，屆時你幫我選份厚禮，我親自送去。也算向仙界宣告，南天帝姬正式出關。”

拒絕好友女兒求職，心中到底有些過意不去。

“屬下記住了，”蓮燈應道，“還有一事，您若知曉，定會将此喻作三界奇景之一。”

“怎麼我閉個關，出來後的人和事都用三界來形容了。”黎初不禁打趣道。

蓮燈一本正經地繼續彙報，語調未有一絲起伏：“柏麟帝君似覓得一知己好友，現常和此人，于若水之畔的白玉亭把酒言歡。”

黎初頓時噴笑：“交個朋友而已，即便是柏麟，你用三界奇景來形容，未免也太過了。”

她覺得這個形容相當有趣，越想越好玩：合着在蓮燈看來，柏麟就該是個孤家寡人，連朋友都不能有。

掩不住心中好奇，黎初模仿戲腔，拉尖嗓子：“究竟是哪路神仙，得了我們柏麟帝君的青眼呀？”

“此人名喚羅喉計都，乃一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