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南天帝姬吻-戲一事引發的種種後續,随柏麟帝君下發的各項政令,逐漸平息。
蓮燈恪盡職守,除暫領北天政務外,同時肩負中情閣要差,仔細維系着自己與天界、與柏麟帝君的親疏遠近。
時間,緩緩爬到了南天帝姬出關的日子。
黎初此次閉關之處,乃一石室,位于北天雪山之巅,終年冰封。
鵝毛飛雪紛舞灑落,間有滋滋踩雪之聲,蓮燈一腳深一腳淺,緩緩向石室行去。
自到了山頂,她便撤了法術,感受這天地之間,唯她一人的靜谧。待她如一個平凡的旅人,終于抵達終點,隻見帝姬撐着把紅傘,立于石室外的雪崖,傘上白雪堆積,顯是等她已久。
蓮燈一路行來,入眼皆是白雪茫茫,乍見這一面紅,隻覺豔如火焰,恍有暈眩之感。
黎初察覺到動靜,側頭捕捉到她身影,會心一笑,手腕一晃抖落傘上積雪:“看來我們心有靈犀,竟不約而同撤了仙法。”
一個選擇打傘遮雪,一個選擇徒步跋涉。
收好傘,黎初示意蓮燈上前,同她一起欣賞腳下巍峨廣闊的白,随即感慨道:“若我們是凡人,長久看,怕是要得雪盲。”
\"您為什麼總喜歡把自己假作人族?\"
連綿無際的雪景,成功撫平兩人雜亂心緒。蓮燈自然地問出心中疑惑,心跳一如此地飛雪長年飄落的速度,不急不緩。此刻她們不是君臣,更像是一對久未見面的老友,分享離别期間各自的經曆。
黎初回答得也不疾不徐:“無論原形是何,所有仙家均以人身示人。世人皆說,神以己形造人,可神,又何嘗不是依托于人的臆想而生。”
蓮燈不置可否:“妖魔又待如何?”
“當然也是人族的臆想。庇佑人族的乃仙神,迫害人族的即為妖魔。”黎初呵呵一笑,溢出幾絲諷意,“神魔之分,從來不是靠簡單的功法出身,而是看他們對人族,到底是利是弊。”
“幸好您從未對外顯露此類觀想。”
黎初閉眼,微仰起頭,迎面的雪花觸到鼻尖,凍得她一個激靈:“我還沒瘋到那個程度。”
颠覆此間神淩駕于人的價值觀,可謂自尋死路。
“你呢,”黎初好奇,“如何看待這三者關系?”
蓮燈實話實說:“我既為仙,自是希望天界能永世統治三界。”
黎初點點頭,不意外這個回答,誰不希望己方陣營強大,永遠立于不敗之地呢。
她這個身份撕裂思想矛盾的天外來客,到底比不得土著的邏輯自洽安然自得。
蓮燈接着又道:“吻戲一事,已如您所願發展。您閉關期間,帝君并未過多插手北天政務,算得上全權由我做主。”
閑聊至此,也是時候開始正事了。
不然,帝姬何必向衆仙隐瞞自己出關的消息,隻私下召她,令她今日隐瞞行蹤孤身前來?
黎初揚手,水藍色避音結界迅速鋪展,寒風飛雪瞬間被阻隔在外。
她轉身看着蓮燈,沉聲道:“繼續說。”
“聖尊似已洞悉您此次閉關的真實目的,言談間偶隐約流露出,您不日将回歸南天的意思。眼下來看,南天各仙長無甚大動靜。”
黎初靜默片刻,方才開口:“北天事項繁雜,七皇平日,該多往我這走走才是。”
此言完全出乎蓮燈意料:“帝姬,您與東海太子影像一事,帝君如今算是變相讓了歩,審查口子已撕開。您出關,為何還拿北天事務要挾于他?”
“不是要挾。”黎初淡淡道,“是真有此打算。”
“屬下鬥膽,懇請帝姬聽屬下一言,再做歸南打算不遲。”蓮燈拱手急道。
黎初微疑:“很少見你情緒如此外露,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實乃此事着實非同小可,蓋因修羅一族似孕育出一具可毀天滅地的殺神,喚為魔煞星!”
“呵,能有多毀天滅地?”黎初聽了隻覺好笑,“怕不是修羅編出來,擾亂我們視線的假情報吧?”
歸根結底就一生命體,生命體怎可能毀天滅地。恐龍曾一度是地球霸主,還不是說滅絕就滅絕,如今地球依舊好好轉着,各個物種照樣繁衍栖息。
蓮燈曉之以理:“起初我也不信,但通過整合各處呈報,魔煞星恐如實存在。就是不知,他是不是真如奏報所述,懷有毀滅三界的駭人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