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對峙幾息,弈澤随即低頭。
他傾身拱手,斟酌用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月石從頭至尾,都乃帝君所有,又何談微臣所贈。”
“呵!”柏麟帝君哼笑道,“說得好,這下一句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太子可知其意。”
弈澤恭敬道:“自是知曉。”
“那你可知,你同南天帝姬那段影像,投放仙界會帶來何種後果?!”
柏麟見敲打差不多,遂興師問罪道。
“微臣愚鈍,還請帝君賜教。”
這時候,回答什麼都是錯,說不知道,總比明知故犯的罪責小。
“愚鈍?”柏麟帝君又譏道,“太子向南天帝姬進獻此計時,可沒見愚鈍。”
眼下這般局面,可算弈澤一手推進,如今還在他面前裝傻自道愚鈍!龍王氣這兒子不堪大用,他看大可不必,遊手好閑之徒,官場之道卻駕輕就熟,堪大用得很!
弈澤眼簾低垂,心口如一道:“在帝君面前,微臣那些小聰明又如何稱得上計謀,是以自稱愚鈍。”
“那便以你這些小聰明,說說此事将會帶來何種後果!”
柏麟帝君怎肯善罷甘休。
“怕是……”弈澤無法,隻得作答,“怕是會為帝姬、為南天,帶來不少非議。”
“僅隻是非議?還有呢。”柏麟帝君沉聲追問。
“微臣愚鈍,還望帝君賜教。”
弈澤又擺出萬能句式,他就這麼點小聰明,他就這麼愚鈍!
柏麟見他油鹽不進,隐現南天帝姬做派,更是怒不可遏。
謠言傳道:南天帝姬與東海太子言行舉止互類,性情喜好相合。他看現在還要再加一條:他們讓他頭疼生氣的本事,也如出一轍!
他猛一甩袖袍,複回到上首:“她眼下在北天正關鍵時刻,你教北天群臣怎麼看她,七皇又怎麼看她?!”
再看階下:隻留弈澤形影單隻,恭敬已對。
雙方所站位置,所顯姿态,無一不昭示着巨大身份差異。
不自量力!
柏麟帝君收回視線,再開口時,已帶出不屑之意:“多說無益,北天境況實屬機密,太子今後莫再攙和進去,免得連累水族同胞。”
弈澤:“帝君恕罪,微臣不知天高地厚惹出如此麻煩,還請帝君降罪。”
眼下他已琢磨出味來:吻-戲必被剪,而上面這位更在意的,卻是黎初居然同意他的馊主意——親身上陣拍攝這件事。
與面上誠惶誠恐相反,弈澤心下隻覺得趣味盎然:柏麟帝君對下屬的關懷,竟是這般無微不至,細緻到……連南天帝姬眼下面臨困境,乃至個人抉擇,均要受他掌控。
七皇如何看她?北天如何看她?她能到如今高位,難道還需旁人提醒該等顧慮?
他清楚記得南天帝姬對此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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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此一問,隻聞她大笑三聲,連連感慨:“弈澤啊弈澤,你這樣的明白人,怎問出這麼個蠢問題。”
彼時他們剛巡視完礦石,黎初心情大好,她按着他肩靠近,偎進他懷中,親昵道:“仙人魔三界,太子見過哪界之主、哪族之首,是靠“潔身自好”稱王稱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