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辦公室。
桌上的鋼筆還未合蓋,在紙張上緩緩浸染着墨漬。
旁邊的水杯正冒着騰騰的熱氣,飄着虛渺的水霧。
不聞其聲,不見其影。
空曠的室内無一人,隻有大門毫無顧忌地敞開着。
任人來往。
*
卿言到14樓時,那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一語成畿。
前幾天才讨論的小孩情緒問題,今天就毫無防備地,爆發,崩塌。
卿言隔着門上的玻璃視窗,将病房内的所有情況,盡數收入眼底。
病房内。
小孩臉脹得青紫,正不斷地用雙手重重擊打頭部。面目猙獰,嗚聲泣血。
圍在他身邊的,是束手無策盡力阻攔的醫護人員。
地上是各種被砸壞的器械,玻璃碎片,水漬。一片狼藉。
不論如何阻攔,小孩都不肯停下這堪稱自虐的行為。
一聲令下。
醫護人員一擁而上,死死地将他抱住,困住手腳。
所有的不甘,掙紮,反抗,都一一地被強行鎮壓。
一時間,屋内的悲悸更重。
小孩從一開始的激烈反抗,到苦苦掙紮,到放棄,到最後一動不動地,沒了聲音。
隻是那絕望的目光透過層層淚水,直直地看過來。
卿言對上那雙猩紅的眼睛,沉默不語。
她松開門上的扶手,轉身離開。
*
隔壁的醫生工作站,同樣是鬧翻了天。
一塌糊塗。
魚子西看着幾位“所謂”專家,急得嘴角都冒出火泡。
“都過去那麼久了,還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嗎?”
“哪怕是能讓他的情緒稍微平複一點呢?!”
專家們面面相觑。最後輕咳一聲,派出其中一位充當代表。
“小魚大夫,我們覺得,現在不能再次刺激他了。”
這個魚子西當然清楚:“然後呢?”,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然後,”
然後就沒人能說得出話了。
卿言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幅場景。
大眼瞪小眼。
幹瞪眼。
魚子西看見她,眼睛一亮,就像是見到救星一般:“你終于來了!”
“現在什麼情況你大概都清楚了嗎?”
卿言點頭。
她轉身看着一屋子的人:“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
有人接話:“大概是今天下午兩點十分左右。”
“原因?”
“不清楚。”
語罷,衆人紛紛沉默。
這确實是太猝不及防,大家到現在都摸不着頭腦。
隻知道有人發現小孩突然情緒失控,然後就自殘,然後就一切都亂套了。
卿言倒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她聽完,隻思索片刻。
“将他今天做了什麼事,具體什麼時間,都說出來。”
“好的。”
“7:00,起床洗漱。”
“7:00—7:30,服早藥。”
“7:30—8:00,吃早餐。”
“8:00—8:30,看樓下的小朋友玩遊戲。”
“8:30—9:00,醫生查房。”
“9:00—9:30,看《昆蟲世界》。”
“9:30—10:00,看樓下的小朋友玩遊戲。”
“10:00—10:30,繼續看《昆蟲世界》。”
“10:30—12:00,吃午飯。”
“12:00—12:30,服午藥”
“12:30—14:00,按原計劃,是午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