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哈哈哈。”宋七笑聲逐漸猖狂。
其實也不怪她這麼調侃。
上周聚餐突然下雨,她被魚子西叫過去給她送傘。
走到一半,人家說她烏龜腿,太慢了,不要了。
結果沒過多久,又打電話過來說,還是得送。
玩呢。
宋七當時毫不猶豫地就過去了,中途連袖子都撸好了。
到達指定地方時,正好撞上魚子西推門出來。
人手裡還拎着個馬克杯。
宋七當時就無語了:“下雨天你不買傘買杯子幹嘛?”
“好看。”
不對勁。
換成平時,這貨肯定就隻會甩出一句:【你管我呢】。
或者,【關你屁事,鹹吃蘿蔔淡操心。】
哪像今天這樣,還真給出一個不像模不像樣的解釋。
這人在心虛。
宋七靠着八年的同窗情誼,嗅到某種不同尋常的氣味。
“什麼杯子這麼好看?我也想去買一個。”
她說完就想往裡走。
被魚子西毫不留情地拽住:“賣完了,沒有了。”
說完直接武力鎮壓,打包,拖走。
“哎,”
“你先讓我進去。”
“你先讓我進去,我想喝水了還不行嘛!”
“不,你不想。”某人喪心病狂。
“……”
那點不值一提的反抗,宋七後來想了想,不提也罷。
主要是丢人。
但是幾天後,宋七發現狗子變了。
天天魂不守舍的不說,還總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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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知根知底,她都懷疑魚子西是不是看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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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和小護士們偷說她的糗事被發現了?
還是上次健完身後,她背着她偷偷吃了一整盤小龍蝦?
宋七仔細地琢磨一通,還真讓她琢磨點頭緒出來。
她其實看見那個人了。
當時隔着雜貨小店的木窗,驚鴻一瞥。
雖然沒有來得及看清正臉,但那清塵出挑的氣質,在人群裡是獨樹一幟。
按魚子西那顔狗屬性,不去搭兩句話是不可能的。
宋七自認為自己真相了,但奈何某人一直嘴硬。
偏偏行為又在不斷地打臉。
有事沒事就去那邊晃悠,還老是欲蓋彌彰地強調:“我隻是去那逛逛。”
逛吧,一逛一個不吱聲。
宋七覺得,遲早有一天,魚子西會為了她那千斤重的面子,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見到她了。”
調侃在這句話出來之後,戛然而止。宋七瞪大眼睛:“哈?”
“嗯,我又見到她了。”魚子西語調上揚。
這語氣驕縱得,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她此刻的樣子。肯定抱着自己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偷眯着眼。
宋柒心裡莫名不是滋味:“真的假的?”
“這條街每天的人流量少說也有大幾萬吧,你們這.......”
是挺不可思議的。
魚子西揚唇:“沒辦法,緣分這東西,擋也擋不住。”
宋七:“……”
就知道憋不出個好屁。
“但我沒有要聯系方式。”
“啊?”
“嗯,沒要。”
說到這個,魚子西嘴角的笑意不自覺地淡了許多:“發生了點意外。”
她簡單地描述了一下當時的場景。現在回想起來,仍是觸目驚心。
聽完來龍去脈,宋柒張大嘴,驚得連語調都變了:“那你沒事吧?”
“沒事。”魚子西笑:“我能有什麼事。”
就算有事,也先輪不到她。
說是這麼說,但看着自己的手心,唇瓣還是抿緊。
那上面,仿佛還殘留着另外一個人的體溫。
她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那人早就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體溫驟降。
搶救的時候還好,等放棄搶救後,她才後知後覺,
那種從屍骨深處,散發出來的寒意。
森森刺骨,圍攻着整個心髒。
作為醫生,生死觀念理應看得比常人要更加淡薄。
但可惜在這方面,魚子西還不遠遠夠。
“你已經盡力了。”宋七在電話那頭說。
“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你,他可能連搶救的希望都沒有。不是每個醫生都會像你一樣冒着風險去救人的。就算是我,同樣也做不到。”
話在理。
但内心的蒼白和無力不是短短幾句話就能夠去除的。
魚子西無所謂地笑了一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是醫生嘛,早就習慣了。”
就怕你習慣不了。
很明顯對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宋七也不好再說什麼。
隻能繼續狼心狗肺。
“那怎麼辦,以後你不會還得天天去那逛街吧。”
“滾。”
正經不過三秒,魚子西又破防了。
她揉着被戳疼的肺管子,一邊好笑,一邊好氣。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這個。
但不得不說這确實是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
天空中,那些聚攏在一起的烏雲不知何時悄然消散。
魚子西總有一種感覺,她們還會再見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