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平淡至極，視線遠遠地看向忘川河畔，元殊捕捉到了她眼裡閃過的複雜掙紮的情緒。

在姽婳提步要走之際，他說道：“我知道你又回去找過我，”

元殊頓了片刻，跟着說道：“你沒見到我，所以我來見你。”

姽婳心神晃蕩，眼眶迅速地紅了起來，元殊小心翼翼地上前，低斂起眉目，可伶地彎腰，柔聲說道：“你抱抱我吧。”

他目光懇切，姽婳像被他的視線燙到一般，眼中那一滴将落未落的淚終于滑下。

姽婳歎了口氣，雙臂剛一擡起，元殊便迫不及待地抱了她滿懷。

她落進元殊的懷裡，一如當初從樹上落下的樣子。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味道，她卸下心防，趴在元殊的肩頭笑了起來。

姽婳靠在元殊懷裡，元殊聽見她說：“你要抱好我，不許撒手，不許将我摔在地上。”

“不會，一定不會撒手，讓你摔在地上。”

求之不得的人終于在自己懷裡，元殊沙啞着聲音回應姽婳的每一個問題。

姽婳突然想起什麼，拍拍元殊的背，擡起頭問道：“對了，成陽呢？”

懷中的人身體一僵，姽婳疑惑地要去看元殊，不料元殊側過身，“你喜歡他還是李容聲。”

李容聲不過是成陽曆劫的一世，姽婳自然不會多想，偏偏元殊如今的風骨留不下姽婳這樣問。

姽婳歪過腦袋，隻猶豫了片刻，元殊就直接轉過身，“啧啧啧，剛才還甜言蜜語，現在轉身就要走人了是不是。”

她急忙捋起袖子，蹦蹦跶跶地跟在元殊身後。看着眼前的背影，姽婳眼珠子狡黠的一轉，便停住腳步不發出聲音。

果不其然，元殊立刻也停住，直到他終于忍不住要回頭看時，姽婳一下跳在了他的背上。

“背好了你，”姽婳雙手迅速地纏住元殊的脖子，側臉貼着他的頭發。

元殊無奈地歎口氣，認命地将姽婳往上擡。

“跟我走嗎？”

姽婳卻不答他，隻趴在肩頭悶聲說：“最喜歡你，我最喜歡你。”

元殊抿嘴笑了起來，出聲繼續問她，“跟我走嗎？”

“不行，”姽婳斬釘截鐵地拒絕，她擡起頭，熱氣呼在元殊的脖頸上，“我還有兩本賬本沒算完。”

看着元殊的側臉，姽婳心中打起了鬼主意，“要不，你和我一起算。”

她在元殊眼前晃動着筆杆子，元殊抱住她，大闊步地往前走，“那就别管了。”

話音未落，就立刻受到了姽婳的反對，“不行，算好了我可是有香火錢的。”

元殊嘴角無法抑制地翹起，“那就讓太陰算。”

“什麼！”

太陰揮動着翅膀，盤旋在兩人的頭頂，“怎麼可以讓我去算賬！我可是妖獸啊，上古妖獸！”

“太陰你這麼厲害，又聰明又會打戰，算賬一定不在話下……”姽婳虔誠地贊揚個不停。

太陰昂起頭，咳了幾聲，“好吧，讓我算也不是不行，畢竟像我這樣品貌，武力，智慧兼備的妖獸已經很少了。”

河畔滿是姽婳的笑聲，無數陰靈亡魂星星點點地升起，他們繞着姽婳和元殊，仿佛在慶祝告别。

光點彙聚成連通陰冥之地和天界的天河，在兩人周圍遊走一圈，将兩人的身影淹沒，向遠方流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