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謝小公子,伏邪劍陣早已被仙門百家列為禁地,一來是擅自進入恐有性命之憂,二是若劍陣暴動恐傷及無辜。”
說罷晏華卿看向謝棠的目光緩緩移到沈澈臉上。
沈澈用那一方白巾捂住傷口有些心虛的朝晏晏華卿笑了笑,整個人灰頭土臉的,瞧着着實可伶。
“你以為你是誰?怎麼,你還想管起我來嗎?”謝棠面上一凜,聲音突然擡高,竟是毫不客氣地回絕。
晏華卿看向謝棠,雙眉不禁緊蹙,“若是再有下次,師尊絕不輕易放過。”
謝棠聽見後反倒側目冷笑,面上滿不在乎的朗聲說道:“是嗎?那大可以讓他來試試。”
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蔓延開來,沈澈微覺不妥,連忙站在兩人中間,手腕不動地揮了揮手。
“是我們冒犯,我們馬上就走。”說罷她拉起謝棠的手就要往外走。
可轉身卻發現沒有入口,又看了眼晏華卿,還未開口求助,謝棠就直接用靈力震碎了結界入口。
沈澈吓得一個激靈,她看了眼身側的謝棠,隻見他咬緊後槽牙似的态度兇狠。
她心中一凜,不明白自己怎麼如此愚蠢輕信謝棠,思索間兩人出了結界。
月光下樹蔭黯淡斑駁,沈澈怔怔地站在那裡,她看了眼謝棠手中的寶劍,想起謝棠拔劍時的樣子。
她不想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謝棠,可他為何要帶她來伏邪劍陣,是知道她能拔出來還是想讓她做墊背的。
這些問題已經到她微微翕動的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她步子頓住,謝棠回頭看他,神情肅穆地叫她名字。
“沈澈。”
沈澈不應聲,抽回自己的手,退了兩步,不讓謝棠碰她。她皺着眉頭,對謝棠露出一副很警惕的模樣。
謝棠上下看了她,見她兩臂早已被劍氣劃傷,血迹藏在暗色的衣袍間。
他突然猛地撕開袖口,伸手拉過沈澈的手臂,将撕下的布料手法娴熟地包紮在沈澈的傷口處。
将兩處傷口嚴實包好後,他淡淡地說道:“方法簡陋,回去負山會替你療傷。”
他看見沈澈緊皺眉頭,以為她被吓到或是怕疼,又出聲安慰道:“負山的丹藥兩三日便會有效果,不必怕疼。”
沈澈低垂着腦袋,看向他身側的靈劍。劍身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得瑩潤無比,劍刃寒光閃爍,露出幾絲煞氣。
山林間忽然傳來呼喊聲,不多時,李容聲一行人出現在兩人面前。
那李容聲看見謝棠,瞬間變了臉色,怒氣沖天地問道:“我大師兄呢!”
“容聲。”清冷如霜的聲音從沈澈背後悠悠傳來。晏華卿從暗處走出。
見他安好,那行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氣。不知誰開了口,聲音顫顫。
“劍……劍……謝棠……”
幾人目光瞬間移到謝棠身上,隻見他腰間赫然别着伏邪劍,各個都變了臉色,頗為忌憚。
李容聲看見他手中的劍後更是怒罵道:“你這小人,往後再不準踏入伏邪劍陣。”
謝棠聞言,慢慢松開放在沈澈手臂上的指尖,回身朝李容聲走了過去。
他站在李容聲面前幾步,才輕輕開口嗤笑道:“你算得了什麼東西?”
月夜之下,衆人聽着他這般肆意桀骜,雖極為不滿,可懼他手段陰險卑鄙,各個背上都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李容聲滿腔忿怒,有怒不能言,打也打不過,哼的一聲抱胸扭頭。
沈澈突然感到那股熟悉的麻意,她本就根基虛弱,靈劍又傷她根基,一時神情恍惚起來。
她身子不由歪斜,晏華卿正在她身後,一把扶住她将要傾倒的身子。
晏華卿立時探手試她靈脈,面容凝重地說道:“沈姑娘,你靈脈受損,該快速療治才是。”
沈澈猛地心念一動,想起自己跟謝棠就從來沒有好事。
此時謝棠早已注意到她,眼露冷光,沈澈想要轉頭避開,可是一雙眼睛像被他的眼神吸住似的。
謝棠望着沈澈沒骨頭一樣的挂在晏華卿身上,他伸出手握住沈澈的手臂,眼神示意晏華卿将沈澈交給他。
正要将沈澈整個人抱過來,卻發現晏華卿沒有放手的意思。
偏偏李容聲此時跳了出來,“喂,她受内傷送到我們那兒去最好了,你能給她治嗎?”
謝棠不由自主的凝視着沈澈,她眼神還算清朗,隻是低垂了頭住口不語。
沈澈心中困惑,隔了一會兒慘白一笑。
晏華卿扶住她往前走去,謝棠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垂在雙側的手緊緊攥着。
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到發白陷進掌心,緊攥着的紅線銅錢割開血肉,殷紅的血珠滴哒落在草叢中。
天際的橙紅朝陽與大地的黑暗斷然割裂。晏華卿背上的沈澈徹底合攏了眼睫,陷進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