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砰的打開大門,嘴裡直打着哈欠。一時渾身乏力,忍不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她沒精打采地歎了口氣,随即眼神幽怨地望着在庭院中間練劍的謝棠。大早上就聽見屋外傳來的動靜,沈澈是有苦說不出。
沈環視着四周如水墨般的山水,深吸一口氣,真是沁人心脾。她拎着手裡的小包坐在院中的石桌上。
小布袋裡露出沉睡着的小人參精,沈澈撿起掉落的一小片樹葉子,輕輕地撥弄着人參精。
自從上次出來喚醒她神志後,這小人參精就再也沒睡醒。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願交給無定堂那些人。
沈澈靈機一動,“不若問問琴玉他們呢,說不定他們有辦法。”她翻過布袋子又将人參精包好,還不忘扒拉下露出個孔。
耳邊劍風呼嘯,淩厲的劍式每一招都帶着激蕩的破空聲,光影閃爍間,青綠的樹葉紛揚落下。
謝棠手腕一翻,手中的利劍登時化作赤鞭,他一邊走過來,一邊将鞭子挂在腰間的玉帶上。
“你為何去哪兒都要帶上這東西。”沈澈擡頭,見他臉上不見晨起練功的勞累,反倒顯得十分的神清氣爽。
沈澈護着那小布袋子,有些不服氣地說:“它可救了我的命。”
一旁的謝棠别有深意地看着沈澈,像是在等她說什麼話似的。
沈澈上下眨了眨眼睛,悶聲道:“你是救了我一回,但我也救了你一回,我們兩不相欠。”
她頓了頓又神情傲嬌的接着說道:“況且第一次你還差點害我被老虎咬,說到底你還欠我一回呢。”
沈澈說的并非假話,他第一次見面就想把她弄死,誰叫她無緣無故救了曹有璘,又無緣無故地要去林苑。
一想起自己在林苑被反反複複地泡在藥水裡,即使那時是冬天自己年紀還小,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傷痕,曹有璘依舊要把自己扔到裡面去。
被曹有璘取了血,還得去林苑,找那該死的醫師,求他救自己一命,偏偏那人粗暴得很,下藥下得極重。
明明他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将上一個給殺了,可他死是死了,沒多久就又來一個。
來了也就罷了,還逞能的要從他捉來的虎獸嘴裡搶東西。他一定會把她殺了,謝棠那時一直這麼想着。
他現在不這麼想了,他覺得自己應當是發現了很有趣的東西,不過誰叫沈澈不夠小心呢,這可怨不得他。
一個連自己的靈根都不知道的人,偏偏不僅會術法,懂渡魂,還能識得異草。
沈澈防備地看着謝棠,卻見他半天沒有動作,突然竹籬外傳來姜琴玉的聲音。
“沈姑娘,我到門口了,你快出來吧。”沈澈連忙應聲,“哎,我這就出來。”
沈澈小心翼翼地繞過謝棠,一面走着還不忘頻頻回頭,隻是謝棠的背影一動不動,沈澈實在不知他是喜是怒。
她隻得停下步子,開口問:“喂,你不去嗎?”謝棠背着沈澈往前走了幾步,坐在石椅上,冷冷道:“不去。”
沈澈也不慣着他隻說:“那你忙你自己的,我要去看小石潭了。”
身後細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謝棠看着桌面沈澈方才拿起的葉子,他伸手拿起在兩指間轉了轉。
手腕一旋,一片青綠的葉子如離弦之箭般直直飛擲了出去,最後重重嵌在樹幹上。
寂靜的青石闆路上,沈澈走在姜琴玉右手邊,她悄悄探頭看了看另一側的李容聲。
這小師弟是滿臉的不耐,她開口問道:“這無定堂名聲很臭嗎?”
那李容聲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切,你自己就是無定堂的,你不清楚你們名聲有多臭嗎?”
沈澈内心暗自歎道這名聲居然這麼臭,連一個仙門子弟敢如此直言不諱。
見沈澈一臉認真思索的樣子,李榮聲突然跑到她身邊。
“不是臭那是相當臭,你們捉妖謀利謀财不說,那老魔頭曹有璘背信棄義,學了仙門法術,又偷盜了仙器古籍,盡走些邪路子。”
他雙手抱臂,“他如今還想要你們參加仙門大會,他在做什麼夢!”
眼見李容聲越說越激動,姜琴玉連忙扯了扯他,“你若是再這麼咋咋呼呼,大師兄來了,必定要罰你。”
她轉頭朝安慰沈澈,“我第一眼見你便覺得你是好人,為何仙門不去,要去那種地方。”
沈澈輕歎一聲,“你們是有所不知,我不得不去啊。”沈澈說着肩膀和腦袋都耷拉了下去。
姜琴玉立刻抱住她的手臂安慰道:“不怕,你既練自己的靈根都不知曉,就一定還沒學過什麼歪門邪術,你大可跟着我們學。”
低垂腦袋的人立馬就擡起了頭,雙眼放光地望着姜琴玉,“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姜琴玉微微揚起下巴,神情頗為自信,李容聲立刻反駁道:“你也不怕師尊罰你。”
姜琴玉用手肘狠狠怼了李容聲一把,回頭燦然生光的笑道:“别聽他的,我們師父說了這叫有教無類。待你知曉了靈根我便借些典籍給你,你隻管照着上面練就是。”
沈澈聽見姜琴玉的話,内心不由充盈起一股慶幸,她終于遇見正常人了,她這麼想着。
等三人到了小石潭,隻見玉階兩側站着同姜琴玉身上一樣的圓紋衣袍。
兩人體魄雄渾,目光如炬,緊緊盯着沈澈。沈澈有些心虛地回頭看着姜琴玉,姜琴玉隻讓她放心大膽地去。
沈澈心一橫,把挎包往後一甩,便将雙手一下沒進水裡。清涼絲滑的冷意迅速傳來。
可沈澈将手放了半天也不見水裡有什麼動靜,她内心不斷地乞求這水能顯個靈,可大睜着雙眼瞧了又瞧,水底還是沒有動靜。
不會吧,我考試考了幾十載,連修仙我也是個不成氣候的嗎?沈澈心裡叫苦,她偏頭看了看姜琴玉不由露出苦笑。
正當身側看守之人叫沈澈伸出手時,石壇底卻泛起點點綠光,沈澈連忙用肩膀蹭了蹭眼睛。
她沒看錯,雖不明顯,但真是綠光。
“靈根木。”大漢問了沈澈的姓名将她記錄在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