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亞夏不禁佩服起這位女性來。
雖是陋習,但在那個年代,為了村裡人竟然能自己站出來當了那位“開肚”人,而且也不妄自菲薄,不會因此而對自己看輕,甚至對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這些“兒子”能痛快割舍,怎麼能不稱之為是一位傳奇女性呢?
當她看過遺囑後,成亞夏對她的佩服達到了頂峰。
羅玉蘭的遺囑中這樣寫道:
“...我這一輩子共有十三個兒子,六個女兒,三個兒子夭折,六個女兒被送往鄰村的其他人家。我不是沒想過獨自撫養這六個女兒長大,隻是我雖能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卻無法替她們不在意,這個世道女性本就不容易,我不想因為我再讓她們更加艱難。
我的六個女兒,大女兒被送到了東莊村,取名李春娥;二女兒被送到了宋家堡村,取名宋美英;三女兒被送到齊家村,取名齊豔梅;四女兒被送到了牛家寨,取名牛桂琴;五女兒被送到了容水村,取名鞏麗君;六女兒被送到了白橋村,取名尚曉蓮。
我死後,我的女兒們各得我的一份财産,一份為人民币100萬元(大寫字母壹佰萬元)。
我的剩餘其他财産則由原羅家村村長羅業成代替我捐給國家慈善機構。”
成亞夏沒再繼續往下看,看到這裡已經足夠讓她内心久久不能平靜。
在她心裡,羅玉蘭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一位女性。
尤珍看着這份遺囑也忍不住感歎,“沒想到到最後羅老太太考慮的是她那幾個被送出去的女兒...”
村長在旁邊感慨,“羅大娘說了,她這幾個閨女和她緣分淺福薄,她以前沒能替她們做點什麼,隻希望最後能替她們分擔一點,也算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對她們的補償。”
*
先前的十份遺囑如果是羅玉蘭為了擺脫十個兒子而想出來的權宜之計的話,那麼這些人之前的嫌疑便有些立不住腳了。
“如果是僞造遺囑,作案動機就比較明顯了,但現在在他們的角度看來羅玉蘭已經答應了死後将遺産留給他們,那麼現在的作案動機就多少有些牽強了。”回來的路上蔣譽銘道。
尤珍盯着隊長手裡的那份真遺囑,接着他的話分析,“會不會他們中有人已經知道了這份真實遺囑的存在?所以才動了害人的念頭?”
蔣譽銘點頭,“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一會兒回去再好好審審這群人。”
成亞夏也試圖加入他們倆的話題,試探着開口道:“雖然現在立下遺囑,但羅奶奶畢竟還活着,隻要活着一天那遺囑就有可能會有失效或者反悔的一天,他們會不會覺得錢不到手裡就不安心?因此來犯罪?”
尤珍看着她,十分贊同地應和道:“當然有這種可能!”
蔣譽銘也唇角帶着笑,眼含贊賞地看過去,“可以啊我們小鴨,腦瓜子挺好使的嘛。”
被人肯定心裡當然會有雀躍。
隻不過兩人誇獎她的話語過于明顯了些,就像小時候爸爸媽媽那樣誇獎年紀還小的她一樣。
成亞夏不好意思地撩了撩頭發,耳根有點發紅。
她也知道的,因為之前一直是鴨鴨形态的原因,尤珍姐姐和蔣譽銘一直拿她當小孩子對待,甚至連姚軒姚警官都是。
成亞夏不反感他們這樣的态度,隻是有時候會突然覺得,也許如果能夠成為和他們一起并肩作戰的戰友就更好了。
見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尤珍主動岔開話題,“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羅玉蘭昨天是為什麼把所有人召集在那個歡樂ktv的門口的?她原本是有什麼打算嗎?”
蔣譽銘陷入了沉思。
确實,這個問題目前還沒有任何線索。
他們在詢問過程中問過和羅玉蘭同行的一群人,那群人根本不知道她在當天叫了這些人。
他們也問了羅玉蘭的十個兒子,幾人也都不太清楚緣由,隻說羅玉蘭隻叫他們過去,并沒有說具體的理由。
剛才在和村長的談話過程中,他們也提到了這件事,村長對此顯然也是半點兒不知情的樣子。
如果非要猜的話,蔣譽銘隻能想到是或許還是和遺産有關的事情,隻是不知道她是想把真相告知他們還是另有其他打算?
他想了一圈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擡頭問身旁的柯景堯:“景堯,你怎麼看?”
柯景堯也并無頭緒,聞言隻是搖搖頭,“我也沒什麼想法,或許還得接着查下去。”
一行人又回到警局。
柯景堯和蔣譽銘再次去見了羅玉蘭的那幾個兒子。
兩人旁敲側擊地試探他們是否對那份真實的遺囑知情,得出的結論是應該都不知情。
“不知道這份遺囑的存在,如果是想早點兒拿到錢,我看這群人又不像是有那種膽子的,難道真不是他們害的老太太?”蔣譽銘有些想不明白了。